夜舒樓,長安最闊綽最豪華的酒肆。據(jù)聞乃流落民間的貴族之女開設,如今的夜舒樓擁有長安最美的歌姬舞女,其中燕瘦環(huán)肥,色藝雙絕,甚至不乏異域胡姬,更奇特的卻是這家酒肆的姑娘們都賣藝不賣身的。
自古男人秉性,“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能有夜舒樓的嬌媚佳人相伴,或弄絲彈竹,或曲水流觴,都成為當下自詡文人墨客,夢寐以求的風流艷事。
于是,每每華燈初上,夜舒樓就成為長安王公貴族最流連忘返的華麗之處,歌舞升平,燈紅酒綠,風花雪月,奢靡極致。
如今夜舒樓的紅主子當屬蓮弱塵,這妙齡女子,琴聲猶如天籟,美貌更舉世無雙。多少皇族巨賈,不惜一擲千金想一親芳澤,但這蓮弱塵卻孤僻古怪,根本不為權(quán)勢錢財所動。
別說一親芳澤,一睹芳容都難。早年坊間傳聞,蓮姑娘每天只彈一首曲,而這入幕之賓要提前一月下帖,隨貼要附有詩文,蓮姑娘鐘意才回,若請?zhí)链蠛#苣闾旎世献樱菹胍姷交骖仭?
如今,蓮弱塵是不夜山莊夜斬汐的心愛女人。而夜斬汐,他擁有大常最強大的暗殺機構(gòu),是常皇欽賜的武林盟主,擁有號令江湖的權(quán)勢。跟了他,蓮弱塵便不再見客,能再見到她的人,就更屬鳳毛麟角了。
這夜,蓮弱塵的水吟閣來了一位熟客,那人輕車熟路,留下小廝在偏廳,徑直到二層,弱塵姑娘的香閨。
今日,蓮弱塵穿了一襲碧色綺羅衫裙,披件淺綠織紋披帛,描著淡淡的妝容,云髻上別了枚羊脂玉蓮花金步搖,顯得益發(fā)的清素脫俗。
她微闔雙眸,彈完一曲梅花三弄,樂韻悠緩,流暢如水。案幾上燃著白蓮熏香,香氣若有若無,在若隱若現(xiàn)的裊裊煙波中,一雙男子的描金烏底靴悄然,落地無聲。
蓮弱塵微微蹙眉:“難得,你也有雅興能聽完一首整曲”
哥舒寒找了個靠窗的地方,舒服地依靠著窗框,半天不言語。
“斬汐進宮去了,今天怕回不來。”蓮弱塵莞爾一笑道:“芷藍,煎茶。用前年那壇埋在綠梅花下,從荷花蕊上取下的露水吧,清心降火最好,咱們哥舒將軍這會子心火旺。”
哥舒寒失笑道:“清心降火那我還真得換個地方。聽說倚翠院來了幾個胡姬,肌膚勝雪,豐滿喜人。還有伺候人的功夫,實在招人喜歡,不如改日我約了斬汐兄,同去小酌,賞花,聞香。”
“哥舒將軍憐香惜玉的艷名遠揚,長安哪個女子還不知曉呢”蓮弱塵反唇相譏道。
“這廂還要恭喜哥舒將軍,聽聞當今圣上也要為將軍做媒如今汪將軍是今上最放在眼里頭的紅人,府上千金自然矜貴非凡,恐怕哥舒府上也正受寵若驚,籌備著將軍婚事吧。”
蓮弱塵不吝調(diào)侃繼續(xù)道:“可將軍為何悶悶不樂坊間傳聞汪將軍膝下適齡有兩女,一個美若天仙,一個卻無鹽丑陋,一個性格溫淑,一個卻乖戾暴躁,莫非你怕許你的,是丑的、惡的那個又莫非,將軍此時正謀劃著抗旨逃婚就不怕獲罪連累了府上那一大家子的官兒迷男的充軍嶺南,女的賣身為奴”
哥舒寒拂袖大笑道:“弱塵,我比不得斬汐兄,可沒那么多擔當。這世上,他人生死,與我何干什么狗屁圣旨我只好奇,怎么連不入流俗的汪忠嗣也愛聯(lián)姻這個調(diào)調(diào)兒。
他邃黑重瞳熠熠閃亮,不吝涼薄:”美人太多,沒興趣。那無鹽女,或許更特別呢。諸葛先生曾戲謔丑妻家中寶我何妨一試究竟。反正,娶妻或休妻,不過兒戲。無聊時,消遣也罷。”
“哥舒寒。你我口舌之爭也就罷了,你還真好意思耽擱人家姑娘的終身她與
你沒半點冤仇。本來就是庶女,又早早沒了娘,想必也常受欺負。我們都曾傷心孤苦過,又何必再犯下這般冤孽,不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