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主。.”寬敞明亮的大堂里迎面就是一張“義”字大旗,鐵畫銀鉤,很有精氣神。顧陵歌剛剛在大廳里站定,坐在上首正和一青衣竹紋長衫男子交談的白衣流云素紋的高大男子就站起來,看著她恭恭敬敬的彎腰,面色肅敬,音色響亮。
“壹。”顧陵歌點(diǎn)點(diǎn)頭,眼底稍微有了一點(diǎn)溫度。穆壹,武行當(dāng)家,為人直爽,脾氣火爆。能夠在這里看到他,也算是意外的收獲了。琉璃莊無主,她本來以為他會一起回去商量之后再來的。
“沒回去么?”顧陵歌四處打量著,隨意在下首坐下來,上等的黃花梨讓她身體放松了下來。
“回了,已經(jīng)處理好了。請主子放心。”看了看旁邊的男子,穆壹有點(diǎn)少跟筋的改了稱呼。顧陵歌面色如常,輕敲桌子,指節(jié)和桌子相碰發(fā)出沉穩(wěn)的聲音。
“主子,這是御史中丞楊凡。楊大人,這是我家主子。”穆壹給候在一邊的管家使了個顏色,然后聲調(diào)清涼的介紹來人。看起來是個很年輕的官員,最多不過二十二三。
“聽聞楊大人年少多才,久仰。”顧陵歌眼睛微抬,長長的睫毛下一雙水潤的眼睛深邃如枯井,聲音平和,一點(diǎn)不見慌亂,楊凡揣測不通這個能讓穆壹低頭的女人究竟是誰,但小心些總沒錯:“楊某不才,當(dāng)不起姑娘如此稱贊,姑娘這廂有禮。”
淺淺的酒窩,冠玉的面容,一雙劍眉勾出一身清朗,青色竹節(jié)紋也映得他儒雅如玉,看起來很順眼。然而顧陵歌只是略微駐足,她不喜歡生人也不怎么喜歡跟那種人打交道。
“恩。穆壹,夜間的時候去花擂那邊盯著,穆貳和云霜兩個人的話可能不夠。”顧陵歌站起來,接過管家端過來的茶,啟了朱唇抿一口,如是說道。她始終還是不喜歡生人,才在這里坐了一下就想走了。“我先走了。”她不勉強(qiáng)自己,也甚少考慮別人的感受。所幸整個琉璃莊的人都知道這點(diǎn),也沒有覺得有什么,穆壹也只是站起來,輕輕行了個禮。
看著白色的身影遠(yuǎn)去,青絲在空中飛舞,有種遠(yuǎn)方佳人遺世獨(dú)立的清雅韻味。“那是哪位主子啊,穆兄你尊敬如斯?”在私下里,楊凡沒有繃著臉,反而是插科打諢的開朗男子,一雙梨渦可愛真誠。穆壹是他接觸的最有男子氣概的人了,也從來沒有看他對任何人這種樣子。這個顧陵歌,或許大有來頭。
穆壹鎮(zhèn)定得多。拿過門房傳來的紙箋,看著上面娟秀不失筆鋒的字跡,聲音里有不自覺的愛惜:“我家主人,你不知道最好。”楊凡雖然做事沉穩(wěn),但終究太年輕,那種滔天的威勢對他而言不是好事。楊凡雖然不明白,但也知道其中利害,沒做過多深究。雖然交往不深,但是穆壹這個人,有的時候不得不信。
“那穆兄對我的提議怎么看?”話歸正題。楊凡真正的目的還是沒有忘記的。
“也就是說,只要我答應(yīng)給你人手,你就能讓我五年內(nèi)高枕無憂?”穆壹也還是要精明些。楊凡最開始說的是三年,但是哪有那么簡單?商人逐利,自古皆然。如果不是漫天要價(jià),怎么能夠讓他坐地還錢?
楊凡嘴角僵了僵,“穆兄,就咱倆的交情你就這么敲么?”他腦子里已經(jīng)有了想法,但還是覺得有點(diǎn)過。但是穆壹沒有給他時間,站起來揚(yáng)揚(yáng)手,“不愿意的話就走吧,這種事情不用再提了。”
“算了算了,我知道了。”楊凡挫敗似的出口。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 。穆壹滿臉陰云頓時就開了,笑著拍拍對方的肩,聲音爽朗豪邁:“得嘞,兄弟。走,哥請你喝酒去。”楊凡滿臉無奈,搖搖頭,只說了一句話:“我不去琉璃閣。”
穆壹連腳步都沒有定下來,笑著一個字不說。
“怎么了?”顧陵歌在臨街一家小吃鋪上坐下,小二剛剛給她上了一屜包子,面前就又坐了一個人,她看著熱氣盈盈的包子,白白嫩嫩十八個褶,讓人很有食欲。拿起筷子,夾起一個包子,偏被身邊的人眼疾手快搶了去,一邊大吃大嚼一邊發(fā)表意見:“這家包子鋪的東西越來越好吃了,恩。”略帶滿足的聲音響在耳邊,顧陵歌放下筷子,眼神清亮。
“湖月,你想說什么?”湖月自從昨日傍晚在營外見過之后就變得詭異了起來,一直跟著她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顧陵歌雖不討厭,但很是不解。
“莊主眼里還是有湖月的么,我這副樣子都能讓莊主認(rèn)出來也是不容易。”的確,眼前的湖月公子一點(diǎn)沒有之前的清雅,反而是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莊稼漢形象。
“是來湊熱鬧的?”顧陵歌沒有回應(yīng)他的調(diào)侃,直截了當(dāng)?shù)倪M(jìn)入正題。今日廟會,魚龍混雜,就算是政權(quán)不定,但平民的小幸福到底還是在的,不可能這么簡單就棄了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