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近日時常下雨,可能是八月將近的緣故。天色很長一段時間都是灰蒙蒙的,甚少有明亮?xí)r候。
今早又是一城濛濛細雨,春生撐了把傘慢慢踮腳走著,不時抬頭看看左右兩側(cè)。地上有不少積水,她的鞋尖已經(jīng)濕了大半,心里不免有些埋怨,都怪這連日下不停的雨,地安門好多店鋪都未開門。
雨滴一顆一顆打在傘面上,聲音越來越密。春生皺皺眉,加快腳步往前走,過了一個拐角才終于到了。她側(cè)身抖了抖雨傘上的水,一只腳剛踏進店門,就聽小伙計的聲音亮堂堂的響起來。
“呦!這不是春生姑娘嘛,可是有一段時間沒來了。”
春生笑了笑。“最近府里事情多,走不開。”
小伙計迎著她進里面坐下,倒是很熱情。
“還是老樣子?”
“嗯,老樣子。”
春生點點頭,轉(zhuǎn)身收了傘又繼續(xù)說。
“我也是順路過來的,我家小姐最近胃口不太好。”
那伙計端了茶壺過來,一邊往杯里倒茶一邊笑嘻嘻的瞇眼看她。
“我倒是聽說,您府上的二太太最近做生意正風(fēng)光著呢......”
春生一聽就不高興的皺了眉。
“生意上的事,我可不清楚。”
小伙計急忙賠著笑,立刻轉(zhuǎn)了話頭。
“是是是,不過四小姐這身子骨啊本來就弱,可得小心點,看大夫了嗎?”
春生卻不愿意再多說,揮揮手趕他。
“你快去幫忙吧,我趕時間呢。”
小伙計面上倒也不見尷尬之色,笑著點點頭便下去了。
雨這會正下的大,春生愣愣瞧著門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過了一會,小伙計提著個四方的用素黃麻紙包裹好的東西走過來。
“春生姑娘。”
春生回過神來忙伸手接過,再從懷里掏出些碎銀子,挑揀了兩塊小的遞給他。他笑著收了,又殷勤的拾起靠著桌腳邊的傘走到門口利落打起。春生提手接過,低頭道了聲謝轉(zhuǎn)身就走了。
街上沒什么人,偶爾一兩個也是行色匆匆一臉不耐煩的模樣。春生默默走著,回到蘇府才猛然發(fā)現(xiàn),雨竟早已停了。她不禁失笑,搖搖頭收了傘就進了蘇府大門,走兩步一抬眼卻看見夏香正神色不安的在院中來回徘徊。
春生喊了她一聲。
“夏香!”
夏香看見她倒是一愣,急忙快步走過來把春生拉到靠右偏僻的角落里。
春生不明所以,笑著問。
“夏香,這是怎么了?”
夏香面色凝重,看了看四下無人,便低聲對她說。
“春生,齊家那個三少爺今日又來了。”
春生一聽就變了臉色,滿臉氣憤對著空氣恨恨的哼了一聲。
“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夏香急急按了按她的胳膊,示意她小聲點,也沒空和她再多說什么,只趕忙囑咐她。
“你快去給你家小姐報個信,我看二太太這次...怕是鐵了心了。”
春生懊惱的一嘆氣。
“好,我這就去。”
西院本就在蘇府最外圍,春生又走得急,不一會就到了。
雨后清新的草香布滿了整個院子,聞起來只覺神清氣爽,春生不禁立在門口多呼吸了幾口,才轉(zhuǎn)身進了屋。
蘇清綰正坐在里屋的窗前看書,聽到聲響一抬眼,發(fā)現(xiàn)是春生就問了一句。
“二哥的信取來了?”
春生走進來,把手上的點心放在桌上才答。
“沒有,郵局的人說這些天南方戰(zhàn)事吃緊,怕是得晚個幾天了。”
蘇清綰點點頭,仔細看看春生倒笑了。
“怎么跑得這么急,瞧你都出汗了。”
春生一撇嘴,也沒笑。
“小姐,剛才夏香說...”
蘇清綰伸手拉著她坐下,
又遞了一杯茶到她手邊。
“你別著急,夏香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