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末冬。”少年郎指著西邊角落的狗洞,“蔥油餅你去石頭橋等咱們。”
蔥油餅猶豫片刻,看了兩人一眼,最終拼命從狗洞擠了出去。
看到這,孟初春就奇怪了,蔥油餅才跟這白末東幾日,為何會這般聽他話?
白末冬指著狗洞:“鉆出去。”
孟初春沒搭理,細細觀察天井,這里光溜溜的什么地方都不好躲,視線落在水井處,她忙將往日拉水用的麻繩綁在身上:“抱著我跳井。”
白末冬:“你瘋了嗎?”
孟初春:“你想死嗎?”
腳步聲越來于近,白末冬還杵著原地,孟初春不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只能賭一把:“要是死了,什么都做不了。”
動了,白末冬終于動了,她說得對,娘親生死未卜,自己不能這么沖動,他抱起孟初春跳下了水井。
須臾之間,一聲巨響,聽著是應當是門扉直接倒地,接著想起了一陣“踏踏踏”聲,緊接一道奇特的聲音響起:“夫人說了,誰要是將野種的腦袋帶回去,賞銀一千兩。”
孟初春從未聽過這種造作聲音,說出的話好似一根根尖細尖細的銀針不停扎著耳朵。
噼里啪啦一陣響動之后,一個粗粗的男聲回道:“大人,里面什么都沒有。”
“哎呦喂,野種還跑得挺快。”停頓片刻,尖細聲音笑道,“將那賤人給我拖進來。”
男聲道:“大人,那賤人已經(jīng)死了。”
孟初春暗道不妙,只見方才還鎮(zhèn)定的白末冬瞬間猙獰起來,他正要怒吼之時,她忙用胳膊塞住他的嘴,巨大的疼痛襲來,她硬生生將眼淚憋了回去。
尖細聲音再次響起:“哎,我本來還打算多折磨一會兒,真是可惜了。你們將她頭顱割下,哦,對了,夫人說討厭她那雙狐貍眼,到時候記得挖出來。”
井內(nèi),雪白的胳膊留下了一條鮮紅的血漬,孟初婚眼淚終是沒忍住,她也不知是手疼,還是心疼,一想起過世的娘親,眼淚愈發(fā)兇狠。
許久之后,院內(nèi)終于歸于平靜,井內(nèi)兩人一直保持方才的姿勢,白末冬緩緩松開了嘴,孟初春望著雪白胳膊上的深深下陷的一圈,她長嘆了一口氣,隨后將麻繩打結拋向槐樹的枝丫,順著井壁爬了出去。
孟初春剛將麻繩解開準備拋向井中,眼前一道藍影閃過,“噗通”一聲,他直直跪在青石條上:“娘親孩兒不孝,茍且留下這條賤命,待日后殺光劉家人。”
天灰蒙蒙的,片刻竟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孟初春抹了眼淚,拿起屋檐下的油紙傘替他撐著:“你哭吧!憋著難受。”
可惜無人應答。
雨中跪著的那人無聲無息無念無想,他就那樣跪著,任由寒意席卷整個身子,只有這樣白末冬才覺得好受些。
孟初春低頭看了白末冬一眼,濕漉漉的藍色長袍緊緊貼在身上,更顯得他身子單薄,她只覺自己的心被人往外拽,一抽一抽得疼。
不知過了多久,一條濕漉漉的大黃狗竄了進來,對著兩人狂吼,白末冬眼皮微抬:“天黑了,你回去吧!”
“你一個人可以嗎?”孟初春覺得自己有些奇怪,總共才見過三次面,她竟然如此擔心他。
“放心,我什么都會。”白末冬笑了一下,忽然臉色又沉了下來,“我真有一個不可以,以前都是娘親做飯。”
“以后我給你做飯。”話出口的瞬間,孟初春就后悔了,她只覺臉頰發(fā)燙,忙抬頭看向那片翠綠的爬山虎。
白末冬沒回答,也無法回答,兩年前見著那個高興咬著蔥油餅的姑娘之時,他就奇怪為什么人可以笑得那么好看,最后連阿福都跟著她跑了。
兩年后,在孟府再見她,他心跳不止,于是期待著下次相遇,豈知會變成這樣,自己是個麻煩,現(xiàn)在是,以后更是,想來還是不要拖累她。
白末冬不知不覺間放緩了聲音:“你走吧!好好照顧蔥油餅,它雖然傻了些,卻十分忠心,日后一定會護你周全。”
孟初春詫異萬分,原來他也會溫柔的說話,她抬頭看了眼天色,要是再呆下去就麻煩了,只好說道:“你好好待著,明日我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