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五彩繽紛的光影里,沈千離眸子是純凈的墨黑色:“嘿嘿,我不辛苦,娘子才辛苦。”
若是別人這樣癡笑,肯定愚蠢的緊,偏偏這男人生了一副好皮相,不惹人厭,相反還俊美生動。
江憶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清清嗓子道:“那我們便飲了這一杯吧。”
沈千離咧嘴點頭,手指掐著杯子兩側(cè)與江憶撞了一下,一看就是不常喝酒的姿勢。
江憶定下心,烈酒入喉,繼而續(xù)上一杯:“被張家欺辱時,感謝夫君以身護我。”
雖說喝酒的目的不純,但這句話是出于真心的。江憶沒和他認真道過感謝,心里一直記掛著,便趁此機會說了出來。
沈千離護著她,不過是怕這嬌貴身子受不得毒打,真鬧出人命罷了。他卻不知,在他過去之前,真正的“江憶”已經(jīng)死了。面上維持癡笑的樣子,順從的又喝了一杯。
那女人心里打的什么算盤,別人可能不知道,他早就猜出來了。如他所料,接下來是各種各樣的勸酒詞,他也裝作樂在其中繼續(xù)陪,直到女人臉頰出現(xiàn)明顯的酡紅。
江憶上輩子酒量很好,可她忘了醉酒是生理反應(yīng),而不是神經(jīng)反應(yīng)。眼前男人漸漸出現(xiàn)重影,四只眼睛兩只鼻子兩張嘴,好看又好笑。
傻丈夫能堅持到現(xiàn)在,是她沒預(yù)料到的。無奈的咬了下舌尖,痛感讓江憶清醒許多,第無數(shù)次舉起杯勸道:“千離……”
話音未落,他喉結(jié)滾動,似是要說什么。江憶不明所以的頓住酒杯。
只見他直勾勾的盯著她:“娘子,我……”
話說到半截,突然沒了動靜。旋即,江憶感覺到肩膀被砸了一下。
是沈千離的腦袋,他眼波迷離,靠在她肩上不動了。
“千離?”江憶拍拍他的臉,“沈千離?”
以沈千離這段時間的觀察分析,她不是一個會輕易放棄的女人。如果這次沒讓她徹底打消念頭,以后必然還會尋找機會繼續(xù)玩這種灌酒游戲。
他沒有第二次耐心陪她玩。
于是,沈千離沉著嗓子,裝出醉酒之態(tài),隔了許久才回了一句“嗯”。
她要做什么,就讓她去做,反正都在他掌控之中。
聲音低啞深沉,猝不及防沖進耳朵里,江憶耳垂頓時燒了起來,又輕聲喚了幾句。
沒有回答,他好像醉了。
如果這次沒能把他們都放倒,再找到合理的灌酒理由就難了。江憶也不好受,胃里翻江倒海,勉強能撐住不暈過去,狠了狠心,在自己胳膊上使勁掐了一把,疼的咬住下唇才能控制住不叫出來。
她收回手,幼嫩的胳膊霎時青紫一片。沈千離余光掃過,心道這女人對自己真是夠狠的。
江憶也不想這么自虐,可這個宅子里的秘密太多了,多到一天不探出來個究竟,她便一天無法安心。
跟傻丈夫回家后,她為防暴露,從沒進過錦姨竹寒的寢房,自然也不知道她們手里握有什么秘密。今日把她們灌倒,即是想趁此機會,潛進她們的房間里面找一找證據(jù)。
能表明江繡娘身份的證據(jù)。
饒是沒在古代生活過,江憶也能猜出自己身份不止繡娘那么簡單。哪有繡娘需要侍衛(wèi)隨身保護的?哪有普通人請得起竹寒這般品貌皆佳的侍女的?
弄清楚這些,她才能知道自己因何偽裝、在躲著誰,也好提前規(guī)劃去留。
好在雖有波折,計劃也算成功了。江憶撐著桌面起身,想先去疑點最大的竹寒寢房瞧瞧。哪知,剛邁開步子,兩根手臂便纏了上來。
男人聲音又低又委屈:“娘子去哪?”
沈千離保持坐著的姿勢,從后面環(huán)住她的腰,額頭抵住她后背,這動作讓她不由想到那晚情狀,扣住他的手腕就想用力掙開。可下一句話讓她怎么都下不去手了。
“你別不要我。”
一個大男人,用這種低聲下氣的語氣,發(fā)出這種低三下四的請求,讓人忍不住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