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在我們的沂州府有一家姓胡的人家,他們兩口子一輩子就生養(yǎng)一個男孩。孩子的爹叫胡宏才,娘張氏,孩子叫胡成。胡宏才常年在外面做生意,家里只剩下胡成和他娘兩個人過日子。胡成今年一十五歲了,他除了天天在學堂里讀書以外,就是在家里照顧他娘。胡成的娘有長遠病喘不開,出力的活她一點也不能干。胡成不但從小就很懂事,這孩子還長得一表人才,左鄰右舍的沒有一個不夸他的。胡宏才有這么一個懂事的兒子替他照顧家,他在外面做生意也放心不少,所以胡宏才的生意也越做越大。后來他在杭州買了一處門面,開了一家綢緞莊。
等到他綢緞莊的生意穩(wěn)定下來以后,他想把老婆孩子接過來一起住。可是,胡宏才后來又想了想,他老婆有喘不開的病。要是再加上長途跋涉舟車勞頓,身子骨肯定受不了。最后想想還是算了,先讓兒子胡成在家里多受點累吧。為此,胡宏才經(jīng)常往家里寄錢,胡成娘倆在家里的日子過得也還行。就這樣又過了三年,胡成的娘終于沒有熬過病魔的折磨,在一年的冬天去世了。胡宏才從杭州回來料理完老婆的喪事,他給胡成留下了一些錢又回杭州忙活生意去了。臨走的時候交代胡成說:“你在家里等著給你娘上完百天墳,盡完百天孝以后就去杭州找我吧。”
今年胡成已經(jīng)十八歲了,已成了大人。他爹爹走了以后,他在家里除了看書以外也沒有什么事干,一百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等過了百天,胡成給他娘上完了白天墳以后,他把家里收拾了一下,啟程奔杭州找他爹去了。
他從小到大,這還是第一次出遠門。他想:我反正也沒有什么要緊的事,不就是到杭州找爹爹嗎。我何不趁這個機會,游覽一下沿途的名山大川和名勝古跡呢。有了這個想法以后,在路上他很少坐船坐車,遇到了名勝古跡,名山大川的他都要去游玩一番。
有一天,他來到了一座大山上。見這里山勢險峻,森林茂密,一時只顧得貪圖欣賞美景了。等到他發(fā)現(xiàn)天快黑了的時候,自己還沒有走出森林,這時候他才著了慌。一是這里前不巴村后不著店的,晚上連一個吃飯住宿的地方都沒有。再說在這深山老林里,白天餓了一天的猛獸晚上也會出來傷人。一想到這些,胡成嚇得后背出了一陣涼氣,他忙加快了下山的腳步。雖然胡成想盡快地走出林子回到山下去,可是,這里山路崎嶇難走,想快走也快不了。
胡成走了時間不長天就黑了。這時候,他突然間感覺到自己頭皮一陣發(fā)麻,他趕忙抬頭往前一看。只見在前面有一只斑斕老虎,正趴在林中間的小路上。他早沒有注意,只是集中精力光顧著趕路了。等發(fā)現(xiàn)老虎的時候,他已經(jīng)來到了老虎的跟前,現(xiàn)在想趕快跑離開這里已經(jīng)是來不及了。胡成早已嚇得他兩腿打顫,寸步難行,只覺得背后上的冷汗像小雨一樣流了下來。心想:看來我今天要命喪此地了。
胡成站在這里向前不敢前行,往后不敢逃命。在他失去了求生欲望的時候,突然聽到了老虎低沉地叫了一聲。胡成聽了心想:看來老虎是要對我下手了。想到這里,他的眼淚不由得流了出來。誰知道胡成在這里等了半天,卻沒見老虎撲過來,他覺得很奇怪。心想:老虎怎么沒有過來吃我呢,難道是這只老虎已經(jīng)吃飽了,現(xiàn)在攔著我不讓我走,是想著晚上把我當夜宵吃了。胡成想到這里,大了大膽子睜開眼睛又看了一眼老虎。只見老虎還趴在原地沒有動,這時老虎又哀鳴般地叫了一聲。胡成這才發(fā)現(xiàn)這只大老虎,兩眼可憐巴巴地一直在看著他,根本沒有想吃他的意思。胡成又仔細一看,他發(fā)現(xiàn)老虎好像是在求他幫忙一樣。胡成看到這里心想:難道這是一只受了傷的老虎嗎?老虎是不是想求我救它呢。現(xiàn)在我反正已是進退不得,如果老虎想吃我,我根本就沒有逃跑的可能。后退是死,往前走也是死,干脆我過去看看這只老虎到底是什么情況再說吧。胡成想到這里,他小心翼翼地走近老虎一看。真是不假,只見老虎的左后腿上帶著一個大捕獸夾子。一根繩子已經(jīng)被扯斷,可是,大鐵夾子還牢牢地夾在老虎的腿上,地上流了一灘鮮血。胡成看到這里他這才明白,原來這是一只受了傷的老虎,老虎是想找人幫忙救它。
此時胡成又犯了難。不救它自己已經(jīng)跑不了了,救了它還害怕被老虎吃了。他猶豫了一下,又看看老虎也怪可憐人。心想:反正是一死就賭一把吧。他又給自己又壯了壯膽子,然后把肩上的包袱放在了地上。他這才蹲在老虎的身邊,費了半天吃奶的勁,終于把大鐵夾子從老虎的腿上取下來。然后他又從包袱里拿出來硬傷藥面來,敷在老虎的腿上,又找了一件舊衣裳把傷口給包扎好。就這樣一切都處理利索了,胡成看看老虎并沒有吃他意思,他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對老虎說道:“你快點走吧,要是獵人來了,你可走不了了。”
老虎聽了胡成的話,好像是明白了胡成的意思。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朝胡成低吼了一聲,轉(zhuǎn)身一瘸一拐地走進密林里去了。胡成經(jīng)過這一次驚嚇以后,也不敢再游山玩水了。他有車坐車有船坐船,在路上沒用幾天的時間就到了杭州,找到了他的爹爹胡宏才。
胡宏才見兒子安全地來到了杭州他非常高興。他們父子相見不免的既高興又傷心,高興的是這么多年了,他們父子二人總算是團聚了。傷心的是胡成的娘沒能活到現(xiàn)在,沒能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過了幾天,等胡成安頓下來以后,胡宏才對兒子說:“我看你以后就給我?guī)兔Γ瑢W著做生意吧。讀書雖好,但是,能有幾個讀書人考上舉人狀元升官發(fā)財?shù)摹!?
胡成聽了父親的話,也正符合他的心意。他們一起讀書的一伙年輕人,沒有事的時候,也經(jīng)常在一起談論這一件事。他們整個沂州府,又有幾個人是靠讀書出人頭地的呢。還真不如學個一技之長,不論走到哪里都餓不著。從這以后,胡成安心地跟著爹爹學起了做綢緞的生意。本來胡成就很聰明,又加上是自己的親爹教他,他很快就掌握了經(jīng)商的各種門道。從綢緞的進貨渠道,到綢緞優(yōu)次的鑒別,胡宏才都細心地講給兒子聽。供貨的老板和來提貨的老板,胡宏才都介紹給了兒子。現(xiàn)在有胡成在店里幫忙,胡宏才也感覺輕松了不少,生意也越來越紅火。
在他們綢緞莊的斜對面,有一家藥材鋪。店面雖然不大,但是買賣卻很好。開店的是一個姓李的老兩口,膝下無兒就一個閨女。老頭叫李福,老伴劉氏,閨女叫李丹。李丹今年十七歲了,長得如花似玉。雖然是小戶人家的孩子,但卻是杭州城里數(shù)得著的美女。因為李丹和胡成兩家的店鋪是斜對門,李丹也經(jīng)常到胡成他們的綢緞莊里來買綢緞。她看見胡成不但人長得好,還是一個誠實善良的小伙子,就慢慢地喜歡上了他。再后來李丹經(jīng)常以買綢緞為由過來見胡成,剛開始胡成沒有在意。心想:人家是一個這么漂亮的小姐,家里又有錢,哪里能看上咱呢。可是,后來慢慢地胡成就發(fā)現(xiàn),李丹每一次來也不全是為了買布,主要還是找機會和他見面。胡成也是聰明人,既然人家對咱有意,咱也不能辜負了人家的一片真情。他們兩個逐漸地從開始羞羞答答地見面,到后來公開地一起出去玩。時間一長,胡成的爹也看出來了他們兩個人秘密。問胡成說:“你是不是看上人家藥材鋪里的閨女了?”
到了這時候,胡成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了,實實在在地對爹說了他和李丹的事。胡宏才聽了以后心里很高興,想想兒子已經(jīng)長大了,是該說媳婦成家了。他就找了一個媒婆到李家提親,沒有想到李家很痛快地答應了。因為李福和他們是對著門的生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他見胡成不但人才出眾還知書達理,早就對他有了好感。老兩口心想:以后閨女要是嫁過去了,這兩步遠一步近的地方,和在自己家里還不是一樣嗎,老了也好有個依靠。就這樣,過了幾天這門親事就定了下來。到了年底胡宏才和李福兩家一商量,選了一個好日子讓胡成和李丹拜了堂成了親。
胡成和李丹成婚以后,兩家人就像一家人一樣。有事互相幫忙,好事共同分享,兩家五口人,小日子過得和和睦睦。人們看到他們兩家處得這樣好,也都愿意到他們店里來買東西。他們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好,左鄰右舍的生意人都羨慕地不得了。他們就這樣幸福地生活著,不知不覺間胡成和李丹結(jié)婚已經(jīng)六年了。這一年杭州城里發(fā)生了瘟疫,胡宏才和李福老兩口子,都沒有逃過這一劫難,先后相繼去世了。胡宏才臨死的時候,傷心地對胡成說:“你們等我死后,一定要把我送回咱們的老家去和你娘合葬。你娘活著的時候我欠她的太多了,讓我死后去伺候她吧。”
胡成和李丹合計著,給公公買了一口上好的棺材,入殮以后就停放在廟里。胡成又托人給他的岳父岳母買了一塊好墓地,大災面前也不敢大操大辦,就簡簡單單地把他們二老入土為安了。
瘟疫過去以后,他們的生意已大不如以前。加上剛剛失去了自己最親近的人,他們也無心打理生意,慢慢地兩家店鋪里的顧客也越來越少了。就這樣他們又堅持了一年多,看看生意還是沒有什么起色。胡成和李丹商量著把店鋪盤出去,然后好把爹爹的棺槨運回老家和母親合葬。如果在老家里那面有什么可做的生意,就不再回來了。起初老婆李丹并不同意,想想她爹娘就她這么一個閨女,他們要是走了,每年到了二老的忌日和清明的時候又有誰來給他們燒紙呢。可是,后來經(jīng)不住胡成天天的講孝道,說道理。李丹又看看公公的棺槨還停放在廟里,時間長了也不是個事,最后還是同意了胡成的要求。就這樣,他們找到了經(jīng)紀人,很快就把兩個店鋪給盤了出去。然后他們又把家里的東西一處理,把這些年來他們攢下的金銀裝了四個大箱子,就準備啟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