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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防看到大軍跳了起來,迷糊也跟著著實嚇了一跳。他本來蹲在尸骨靠下位置,聽到大軍在旁邊喊叫后無意中掃了尸骨頭臉一眼,乍看之下心臟差點跳出嗓子眼。只見尸骨的兩只眼皮下面好像有眼珠在轉(zhuǎn)動一般,迷糊也跟著站起來隨時準(zhǔn)備撤離。隨后看到,有只尸蟲從尸骨的一側(cè)鼻孔里鉆出來,又從另一側(cè)鉆了進去。迷糊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他走過去對大軍說,尸蟲在作怪,不信把眼皮翻上去讓你看看。迷糊說著,伸手翻動尸骨眼皮。眼皮翻上去后,尸骨里面密密麻麻擠滿尸蟲,有幾只甚至鉆出眼皮爬到臉上。迷糊身經(jīng)百戰(zhàn),看到這種景象后還是一陣干嘔。
這時亮起屋內(nèi)一道巨閃,照亮了狹小的茅草屋,隨后天空炸響一聲霹雷。震天動地,整個茅草屋為之一顫,晃動了幾下。大軍說快跑吧,還沒有說完,就見茅草屋西邊那道墻山忽閃了一下,隨后有了土坯坍塌前的斷裂聲。
兩個人無暇他顧,扔下尸骨從門口竄了出去,腳底一滑紛紛摔倒在雨水坑中,滾了一身泥漿。剛竄到外面,茅草屋轟然倒塌,兩個人爬起身站在廢墟旁邊一個勁哆嗦,心中涌起一陣陣后怕。
就在這時,張大富尋找山羊的吆喝聲從村邊子那一塊傳過來。兩人像落湯雞一般往家中趕,正好看見張大富從對面走過來。迷糊想起老太婆說過到處挖坑設(shè)伏的話,感覺提醒一下比較好,于是對張大富說,前面水坑太多,危險的很吶。
張大富不理那一套,繼續(xù)向西邊漫洼地里尋找。
兩人商量著,抱著寧可信其有的態(tài)度緊追張大富,張大富聽到身后有動靜扭過頭來,腿上泥濘不堪,臉上卻沒有泥點。迷糊和大軍趕上來,看到張大富幾分鐘前還黑紅黑紅的臉,現(xiàn)在變得像張白紙,毫無血色且白中掛青。迷糊說,前面沒有羊,我們剛從那里過來,什么也沒看見。張大富望著遠處的一片片郁郁蔥蔥猶疑不決。就在這時,遠處隱約傳來山羊的叫聲。張大富順著聲音望去,草叢晃動。他來了勁頭,不再搭理迷糊和大軍,徑直朝那片草叢走去。
迷糊望著張大富遠去的身影說道,此人一去兇多吉少,但愿此去能夠平安回來。
大軍說,不會那么邪乎吧,一個大活人怎么可能說沒就沒了。
兩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遇見了一路好奇的目光。迷糊指指大軍又指指自己說,整個兩只會直立行走的泥猴,咱們什么時候這么受人關(guān)注過,簡直有些帥呆了。說完兩個人肆無忌憚的哈哈大笑。
事情有時候就是那么巧,張大富說失蹤就失蹤了。聽人們說,張大富一夜未歸,這在平時是要被老婆揪著耳朵巡街的。因為這個,張大富的老婆敢向任何人保證,張大富那個王八蛋真的失蹤了。
張大富失蹤后的第二天上午,胡同內(nèi)忽然響起咚咚的腳步聲,有孩子邊跑邊喊,快去看熱鬧,放羊的張大富找到了。大軍一溜煙跑來喊迷糊,兩個人隨著大人小孩往村邊上趕。
發(fā)現(xiàn)張大富的經(jīng)過非常有戲劇性,那天早晨,大石頭和往常一樣,趕著自己幾只羔羊到西洼放羊。走到西邊漫洼地亂墳崗子那一片時,聽到嗶嗶啵啵的劃水聲音。順著聲音望去,看到有人大清早在一片水泊里游泳,大石頭有些納悶,挽起褲腿走過去欲看個究竟。快到近前時,洗澡的看上去沒有動靜,靜悄悄臉朝下躺在那里,一動不動。好像一直保持這個姿勢,而且給人已經(jīng)有很長時間的樣子,從來沒有動過。大石頭畢竟年紀(jì)尚幼,世事經(jīng)歷有限,看到此情此景后心生寒意。好奇害死貓,人人都有這個毛病。雖然害怕,他還是壯起膽子下到水洼中。水不深,最深處到大石頭膝蓋位置,清可見底。為保險起見,大石頭試探著用羊鞭在前面探路。快到跟前時,忽然心生恐懼,心說萬一碰到一具尸體,我的親娘呀,簡直不敢想象。這么想時,雙腿在水中攪起的輕微水流聲一下子變得巨大,如雷貫耳。他腦皮發(fā)炸雙耳失聰,即便這樣,他還是用羊鞭的木把捅捅那具游泳者。游泳者臉面朝下,感知到有人用木把打招呼后,脖頸有些轉(zhuǎn)動,臉生硬的慢慢扭轉(zhuǎn)過來。大石頭看到半張毛發(fā)遮蓋的臉正慢慢扭轉(zhuǎn)過來,肝膽俱裂,一個急促轉(zhuǎn)身,腳底打滑,水立刻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瞬間將大石頭吞沒。
大石頭在水中手腳并用,玩命掙扎,口鼻不知吸進多少臟水。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大石頭折騰的身心俱疲,手腳酸軟。就在這時,有聲音從水中傳來,站起來,站起來就沒事了。
聽到聲音,大石頭頭腦異常清晰起來,他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岸邊折騰,水面剛到膝蓋位置。就這么著他站起身一溜煙跑到村里喊人。
先前趕到的村民趕到時看到一個奇怪的景象。幾只山羊安靜的站在水邊,眼睛緊緊盯著水中那具尸體,不時將前腿跪下又起來,像是給逝者鞠躬。
蜂擁而至的村民將水洼圍的水泄不通,不少人從衣著打扮中看出死者必是放羊的張大富。按照習(xí)俗,主家沒有到來之前,是不能移動死人的。
人們紛紛議論,不及膝蓋深的人何以淹死人,不會被水鬼子拽住了吧。
水洼圍了里三層外三層,張大富家人趕來時,分開眾人,一眼便認出躺在水中的不是別人,正是失蹤的張大富。
岸上的村民紛紛猜測張大富的死因,簡直是個謎團,人們想不通的是,一個在水鄉(xiāng)長大的漢子何以被一洼泥水喪了性命。水洼不比險灘暗流,系雨水臨時蓄積而成,最深處不足半米。人們站在岸邊,能一眼看到水底。
幾個熱心的年輕后生站在岸邊自作主張,決定將張大富先撈出來再說。既然發(fā)現(xiàn)了,就應(yīng)該讓逝者體體面面的上路。
大石頭在岸上踱著腳喊,水深,水深,千萬別下去。
幾個年輕后生沒有在意,挽起褲管,趟著水走到溺斃者跟前,從不同位置抓住溺斃者四肢。這時,人們看到,水面已經(jīng)逐漸上升,從及腰位置升到年輕后生胸部。其中抓住張大富頭部的兩個年輕后生有了覺察。他說,腳底無根,怎么有暗流涌動,到胸部了。
話沒說完,水面已經(jīng)上升到幾個年輕后生脖頸位置。
有人在岸上喊,快上來,危險,水面上升了。
迷糊和大軍出現(xiàn)在眾人身后,聽到喊聲,知道有些人不識自然界博大精深,貿(mào)然行事,肯定吃了大虧。于是,擠開一條人縫,從縫隙中鉆了進去。
迷糊看到,民子,山藥蛋等幾個年輕后生正踩著無根之水搬抬溺斃者。水底漸漸下降,年輕后生已經(jīng)夠不到水底,眼看有滅頂之災(zā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