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看,艾德……一定還有什么其他辦法可以對付這團巨大的老鼠球。
毀掉隧道?恐怕來不及,他手中沒有任何爆破物,這坨老鼠用不了30秒就能把他碎成骨頭渣。
這群老鼠的行動未免太有紀律性了,就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操縱著它們。
操縱、操縱……
原來如此。
“不,蒂婭……”
艾德忽然站定在原地,轉(zhuǎn)身舉起轉(zhuǎn)輪手槍對準鼠巖。
“我不會再丟下任何人逃命了。”
火光之中,巨大的鼠巖如戰(zhàn)車般勢不可擋、滾滾向前,那密密麻麻的、豌豆大小的眼睛閃著駭人的陰森寒光。
忽然之間,他調(diào)轉(zhuǎn)槍口,扳動擊錘,對準腳邊尸體的腦袋連續(xù)射擊——
“砰——”
一槍、兩槍、三槍、四、五、六……直到打光彈巢中所有的子彈。
突然間,老鼠們像是恢復了理智,尖叫著掙脫了尾巴的纏繞。一些甚至掙斷了尾巴,不顧鮮血淋漓,亡命地四處逃竄。
艾德打開彈倉,槍口朝天,任憑彈殼自由落體,與地面碰撞發(fā)出叮叮當當?shù)拇囗憽棜ぢ涞氐捻懧暸c殘留的火藥氣味讓鼠群沿著二人的輪廓退避開來,像是河水淌過礁石。
盡管面部看似古井無波,但他的心中既驚喜又后怕——這是他第一次開槍殺人,至少是失去記憶之后的第一次。
可喜的是自己的判斷并沒有錯:從背后的傷口來看,這個男人應(yīng)該是在被人追殺。
也難怪他會選擇逃到鼠徑里,狹窄復雜的空間和地下數(shù)量成群的老鼠的確堪稱他的個人主場。若非蒂婭那奇特的火焰能力,換作任何一個人恐怕都是兇多吉少。
與艾德猜測的一樣,這家伙的能力與他類似,想必同樣衍生自傀儡秘文。
只不過亞瑟研習的學派專精于操縱無思維的機械造物,而對方大概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操縱大量低智能生物,給出“后退”、“攻擊”、“搜集食物”一類的指令。實力要比艾德強得多,很可能與蒂婭接近。
他知道作為傀儡秘文的使用者,想控制如此龐大的鼠群必須集中大量的精力,而控制者本身亦不能距離太遠。因此艾德推測,控制者很可能就在附近——那具“尸體”很可能是在裝死。
至于傷口處的幼鼠,它們并非是在啃食尸體,而是在為其“療傷”。古代的醫(yī)師也會使用類似的療法,用人工養(yǎng)殖的潔凈蛆蟲來祛除傷口的爛肉。
至于這位老兄被追殺的原因嘛……
他在尸體身上翻找了一會兒,果然從襯衫的腹袋內(nèi)找到了奇特之物,一張牛皮紙古卷軸,上面書寫著古怪的奇特文字。
“所以你做了賞金獵人?”
蒂婭乖巧地點了點頭,沒有出聲。
這樣蒂婭那筆錢的來路就說得通了……好吧,倒也不算太壞。
艾德掃了一眼,是他完全不認識的文字。像這樣的古籍往往隱藏著價值連城的信息,也難怪這位“鼠王”要遭到這般追殺。
他伸手將卷軸遞了過去,蒂婭小心翼翼地接過,系進了罩袍內(nèi)口袋。
“說真的……蒂婭,你還是應(yīng)該考慮先專心完成學業(yè)。”
賞金獵人絕不能稱得上是什么“體面”的工作。游走于黑白之間,還時刻面臨著生命危險。
蒂婭露出了燦爛的微笑,好像天空漣漪中冉冉升起的銀白月牙。艾德心知,自己這番苦口婆心她肯定半點也沒聽進去。
他不禁嘆息,自己畢竟不能替她決定未來。至少蒂婭剛剛沉著冷靜的表現(xiàn)能讓艾德稍加安心,希望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明白,非凡者注定不可能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就算自己想阻攔,也不是她的對手……
“艾德,我們還能算是一家人嗎?”
蒂婭忽然開口問道,冬日霧凇般潔白澄澈的眼睫閃爍著。
“那當然……”
艾德微笑著給了她一個擁抱:
“你永遠都是我的家人,蒂婭。不管我記得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