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日,帶著自家兵馬企圖逃回本省的戛納總督科拉爾被遠東軍的軍法長官林冰率部追上了。在兩軍陣前,林冰公開宣讀了由總長紫川寧和遠東統(tǒng)領紫川秀署名的逮捕令,命令科拉爾立即出來自首。
本來科拉爾還想負隅頑抗的,無奈遠東部隊勢大,又先公布了圣諭,先聲奪人。戛納省軍在沙崗新敗,士氣本就低得一塌糊涂。盡管科拉爾極力鼓動甚至許以重金,但沒人回應他,甚至連他自己的衛(wèi)隊都不聽指揮。
當林冰帶著兵馬沖進來時,科拉爾正絕望的坐在營中,身邊連一個人都沒有。
見到林冰,他嚎啕大哭,喊道:“林大人,我知罪,我知罪我不該逃跑的我愿交出兵權,我愿把全部身家都獻出來給殿下哦,不,給統(tǒng)領大人充作軍需我參與勤王,我也為家族流過血求大人,放我一馬,我愿意回家當農民好了”
林冰憐憫的望著他。眼前的人,本來是家族的實權官員,年僅三十三歲的他就擔當了家族一方總督,意氣風發(fā)。但現(xiàn)在的他,狼狽得像條喪家的野狗,深藍色的軍官制服皺巴巴得像抹布,臉上灰塵、鼻涕和淚水混雜,臟得已經(jīng)看不清本來面目了。
半獸人士兵干脆俐落的把科拉爾浪,林冰望著他說:“科拉爾,畏敵不前,貽誤戰(zhàn)機,戰(zhàn)敗辱國。這些罪該殺,但以你的以往的功績,并非沒有活路但你不該與叛軍在陣前勾結后再擅自撤退,這就觸動了底線若總督們都學你,個個上了陣就跟對面商量,這接下來地仗還怎么打”
科拉爾臉如死灰,囁嚅著卻是無法出聲。
林冰搖搖頭,不忍的移開了目光:“統(tǒng)領大人已經(jīng)下了令,念在你自愿參與勤王有功,事情就不牽涉你家人。你的家產(chǎn)也可以保留下來。你還有什么話要跟家人說的,寫下來,我可以轉交。”
說完,她對身邊的軍官說:“給他紙和筆墨。半個小時。不必等后命了。”
“遵命,大人。”
林冰干脆的點頭,她最后望了一眼科拉爾,后者已經(jīng)完全癱在地上了,哀求的望著她。她長嘆一聲,轉身大步出了營帳,只聽身后傳來了凄慘、絕望的喊聲:“饒命啊”
科拉爾被處決。這在討逆軍中引起了極大的震動,尤其是對各路應詔而來的總督們。
先前,雖然面子上恭敬,但心底里。總督們對紫川寧多少有點瞧不起地。被叛軍趕得如喪家之犬,靠遠東軍的保護才敢重新冒出頭來,再加上她還是個女的這樣的總長,確實值得鄙視一番。
但這次,為捍衛(wèi)軍紀。紫川寧悍然下令處死科拉爾,同時免去了四位總督職務,干脆俐落,這種殺伐的強勢作風反倒給紫川寧增添了幾分威望政壇有時也跟黑幫搶地盤差不多,敢下狠手的老大一般都是受人尊敬的,總督們無不凜然。
這時候,他們才意識到,那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還是很有用的啊。起碼,她不松口。除非公然叛逆了,紫川秀就不能動自己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總督們如夢初醒,蜂擁而至的朝紫川寧涌去。為了彌補先前地冷落,他們殷勤的噓寒問暖,進獻稀罕的珍寶。歌舞宴請日夜不休。行宮里夜夜笙歌,這盛況。讓人沒法想像外邊還是烽火連天的戰(zhàn)亂即使最太平地年間也沒有這么多的喜慶宴會。
紫川寧的侍衛(wèi)里不乏較有見識的人物,深知這些墻頭草是靠不住的,勸紫川寧不要與地方督鎮(zhèn)來往過密,以免失了皇家體面更重要地是,免得讓遠東方面不快。
但紫川寧的近臣李清侍衛(wèi)長卻另有它想。她主張,總長就該與地方總督們多加接觸,爭取他們的忠心和擁戴,以掌握更多的量。
“遠東的秀川大人自然是可靠的忠臣,但未來的政局中,我們需要各方面的量參與。何況,家族總長接見各路總督,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有什么不對呢”
李清對紫川寧和侍衛(wèi)們如是說。大家對她沒說出口地言下之意心知肚明:“不能讓遠東軍政府一枝獨大,需要有其他勢力來制衡來牽制遠東。”
總督們有實力,但他們一盤散沙。紫川寧是能使他們凝聚的最好催化劑,人數(shù)一多,就能營造出聲勢和量來,起碼讓世人看到,紫川家總長麾下并非只有遠東的蠻荒兵。
懷著這樣的想法,李清頻頻與總督們接觸。每次有地方大員來拜訪時,她總要出來以寧殿下代表的身份接見對方,親切的撫慰和寒暄。而且她地身份也特殊,她不但是紫川家地皇家侍衛(wèi)長,更是斯特林的遺孀,連紫川秀都要稱她“嫂子”地人物,那些大小軍頭,不少是出自東南軍門下,自然而然的對李清懷有幾分敬意。
軍頭們失去了斯特林這個大靠山正在惶惶之下,此刻見有機會,無不感激涕零,紛紛宣誓立志要效忠總長殿下。各地總督、省長整日出入李清的住處,大伙聚在一起喝茶聊天,高談闊論,時長日久,居然也凝聚了一個小勢力圈。
李清的做法很快就傳到了遠東軍高層耳中。統(tǒng)帥部的幾位將領都很不高興,杜亞風跑來找紫川秀,聲稱必須盡快采取行動,否則討逆軍就有內訌之危。
“采取什么行動是把寧殿下抓起來,還是把李清抓起來”
“這個”
“隨她們去吧。李清,她只是想自保的安全感而已。并不是真要搞什么陰謀。”
“如果”
“即使她真的要如何,看在斯特林地份上我們這群大男人又能把她怎樣呢”
這時,紫川秀已顧不上李清搗鼓的小動作了。帝林的大軍以洪水暴獸之姿猛撲而來,其先鋒沙布羅先聲奪人,一舉擊垮討逆軍兩路兵馬七名總督,天下震動。
遠東統(tǒng)帥部得到情報,監(jiān)察廳主力的進擊分前后兩路而進。帝林本人親率鐵血憲兵團的主力從達克巴丹一線直撲奧斯,兩天后,他麾下大將哥普拉則率領其余部隊部隊隨之出發(fā)。據(jù)探子回報,出征的監(jiān)察廳大軍在道上延綿上百里。軍容極其鼎盛。
“敵人主力預計將于后日抵達奧斯。”
被這些消息震動,遠東統(tǒng)帥部徹夜忙碌,日夜不休。紫川秀、林冰等大員輪流坐鎮(zhèn)統(tǒng)帥部指揮。隨著監(jiān)察廳的部隊逐漸推進,意圖也日見明顯。
“敵人謀求與我軍決戰(zhàn),以野戰(zhàn)解決問題。敵軍未到,緊張的高壓氣氛已經(jīng)籠罩了遠東統(tǒng)帥部,現(xiàn)在,統(tǒng)帥部迫切的需要一場大勝來挽回人心和士氣,當晚,臨戰(zhàn)緊急會議一直開到了深夜。
一些參謀提出建議:沙布羅的突襲給了遠東軍重大地打擊。但也給了遠東方面制造了戰(zhàn)機。四個師的叛軍孤軍深入沙崗,與后續(xù)部隊脫節(jié),可以在帝林主力抵達前,出動遠東主力將其圍殲。
也有參謀反對。他們擔心盤踞在奧斯的今西前來增援沙布羅。一旦攻打沙崗的兵馬不能速戰(zhàn)速決,等帝林到來時,遠東軍就要面臨兩線作戰(zhàn)的不利局面,到時候的勝負就難說了。為妥當起見,遠東軍還是穩(wěn)打穩(wěn)扎。以逸待勞的等候帝林前來比較好。
雙方爭論持續(xù)到了深夜。最后,紫川秀插口問:“按照參謀部的估計,倘若兩軍真的在巴特利城下遭遇了,我軍有多大勝算”
這是個敏感而慎重的問題,紫川秀驟然問出,整個房間地空氣都突然凝固了。良久,才有人答道:“大人這個問題,實在很讓下官為難。臨場作戰(zhàn)牽涉太多因素,不單是雙方的軍力士氣的較量。也有后勤補給糧草裝備等因素,更有天氣地理甚至外部政治事件等意外事件的摻雜,過程復雜到無法計算”“好,我不該這么問,就當是閑聊吧:你們覺得,這仗誰能贏”
“大人。叛軍主力若和今西所部會合。他們兵馬將近三十萬,而我軍主力也是三十萬;叛軍有鐵血團、一一師等精銳部隊。我們也有秀字營、遠東鐵甲重兵團等皇牌軍;叛軍有原來家族遠征軍等不穩(wěn)定部隊,我們內部也有近十萬地魔族新軍;叛軍里面有不少是戰(zhàn)斗力軟弱的地方守備隊,而我們這邊地方守備隊的數(shù)量更多因為我們的秀字營與叛軍的鐵血憲兵團未曾交鋒過,遠東鐵甲重步兵成軍以來也未曾經(jīng)歷過大戰(zhàn),魔族新軍同樣是新編部隊,以上部隊地戰(zhàn)斗力都只能靠估算按照保守估計,我軍對上叛軍,起碼有六成勝算。”
“只有六成勝算”紫川秀皺起眉頭。他知道,所謂的六成勝算其實是委婉說法,參謀真正的意思是勝算只有一半,大家勢均力敵,誰贏都有可能。
思慮良久,他猛然一錘桌子,“砰”的一聲巨響,舉座震驚。
“開戰(zhàn)以來,我們自恃優(yōu)勢,一直求穩(wěn);而敵人卻是積極出擊,連連得手。坐守觀望,只會喪失主動,我們吃虧太多,優(yōu)勢已被敵人漸漸扳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