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斐一張張照片看下去。
從學(xué)生時代開始,這個叫秦汐的女孩似乎就很愛笑。
和同學(xué)捧著奶茶在校園里,轉(zhuǎn)頭看著鏡頭是在笑。
大概是畢業(yè)旅游，穿著小白裙坐在河邊,側(cè)頭看向鏡頭，還在笑。
她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仿佛真的有星星在眼中閃爍。
目光清澈又靈動,干凈恍如清泉。
光是那笑容，就足以安撫旁人焦躁的心。
秦汐五官不是特別精致那種。
甚至有點像水墨山水中走出的秀氣美人,秀雅可人，卻沒有多少攻擊性。
雖然還算漂亮,但是絕對不是第一眼就會讓人驚艷那種。
洛斐一張一張照片看下去,半天時間，竟然就沉浸其中，連工作都暫時放在一旁。
直到助理提醒他，午餐時間已經(jīng)到了。
洛斐才如夢初醒,從秦汐的笑顏中回過神來。
他難得有些狼狽地扔下手上最后一張照片。
但也就幾秒時間，就恢復(fù)了從容。
洛斐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轉(zhuǎn)頭看向能干的助理。
“替我約謝連城。”他淡淡開口,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漠。
助理猜不透他的心思，也從來不敢去猜。
他點點頭,將這件事記錄下來。
簡單吃了點午飯,洛斐下午簽了必須要親自處理的合同。
他又抽出那個記載著秦汐生平的文件夾。
照片總共不到五十張,笑著看向鏡頭的便有四十多張。
除此之外還有幾張。
其中有張,應(yīng)該是學(xué)生時代的秦汐。
她安安靜靜坐在圖書館一角,黑白照片上看不出她衣服的顏色。
但還能看到陽光從她身側(cè)窗戶灑入，為她鍍上一層柔光。
照片不像是偷拍。
因為秦汐仍然抿嘴笑著看著鏡頭。
她臉頰有小小的酒窩，這樣笑起來的時候很淺。
目光仍然明亮清澈。
遠(yuǎn)比照入的陽光更加清澈。
是誰拍的這張照片
洛斐心中微動。
他往后翻下一張，是秦汐坐在草地上。
拍照的人應(yīng)該在她身后叫她，她微微仰頭看向鏡頭。
眼睛剛剛彎起，笑容還未綻放。
神態(tài)帶著一些懶洋洋的嬌憨，竟然有種，說不出的天真嫵媚。
洛斐將這兩張照片抽了出來。
他盯著又看了會兒，慢慢放到自己抽屜中。
除了照片，助理還整理了秦汐生平大小事項。
洛斐上午匆匆掃過幾眼，現(xiàn)在重新翻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笑顏已經(jīng)逐漸熟悉，再看黑白文字描述，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覺。
孤兒。
考入a大臨床醫(yī)學(xué)系。
轉(zhuǎn)專業(yè)。
進入謝連城公司實習(xí)。
畢業(yè)后順利留在公司。
躋身中層。
逐漸受到重用，成為謝連城身邊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謝連城公司穩(wěn)步發(fā)展，秦汐的重要性日漸凸顯。
開始逐漸有獵頭挖角。
再然后，是謝連城公司登上巔峰。
那時候他真的很厲害，即便是洛斐有著洛氏作為根基。
他也能和他斗得旗鼓相當(dāng)。
洛斐心中突然一動。
他按下內(nèi)線電話“我記得公司有份謝連城身邊所有人的資料整理，找來給我。”
那已經(jīng)是兩年多快三年前的東西。
助理去機密檔案室忙碌了片刻，帶著一卷保存完好的文件回來。
洛斐隨手接過，開始翻閱。
謝連城身邊的得力干將。
他的合作伙伴，高級助理，公司的中層，然后是
秦汐。
洛斐將那張薄薄的紙單獨抽出來。
他曾經(jīng)看過這份資料，當(dāng)年謝連城還是他主要競爭對手，對方身邊的人他自然不會不了解。
原來是這個秦汐啊
洛斐看著自己下屬整理的資料上面，對秦汐的描述。
觀察力敏銳，心細(xì)如發(fā)，聰明，專業(yè)能力極強。
商場對手以及合作伙伴對她的評價幾乎是一面倒的褒揚。
最重要的是，謝連城公司主要業(yè)務(wù)之一，就是生命科學(xué)和計算機技術(shù)的交叉行業(yè)。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過一年學(xué)醫(yī)經(jīng)歷的緣故。
秦汐在這上面，似乎有著的出類拔萃的洞察力和判斷力。
她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為謝連城公司做出了最準(zhǔn)確的判斷。
謝連城驕傲，不想要背靠謝氏，想要全靠自己在a市立足。
可是這樣的新公司，容錯率會比較低。
可能一次失敗，就會讓整個公司都陷入危機之中。
秦汐的判斷，可以說幫謝連城避開了好幾個大坑，讓他公司發(fā)展非常順利。
洛斐微微瞇起眼睛。
如果是這樣，那還真的是不簡單。
他繼續(xù)往后翻。
謝連城公司也不是堅不可摧，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總會有很多不同的人。
內(nèi)部機密泄露，秦汐的重要性開始被競爭對手知道。
于是有人開始挖角。
洛斐抬眸看向安靜站在自己身前的助理，問道“公司當(dāng)年挖過這個秦汐嗎”
“嗯。”助理點點頭，“但是第一次接觸，對方就拒絕了。”
他仔細(xì)回憶了下。
這件事發(fā)生太過久遠(yuǎn)，好在知道自家boss的習(xí)慣。
在洛斐讓他查資料的時候，助理就想起這件事，還專門問過公司的hr。
“哦”洛斐微微揚眉。
“拒絕得非常堅定。”助理斟酌著，“不是想要和我們繼續(xù)談價的欲拒還迎，是非常堅決地表達了不可能離開謝氏的態(tài)度。”
洛斐翹了翹唇角。
“原因呢”他又問。
會讓他們做出這樣的判斷，一定是有原因的。
“她說不會離開謝連城。”助理小心翼翼打量了自家boss一眼，低聲說道。
洛斐倏然抬眸。
他目光掃過被自己放在桌子上的秦汐的照片。
是不是再聰明的女人，只要被愛情迷住了雙眼，就會變得愚蠢，然后開始犯錯。
洛斐看著照片上秦汐的眼睛。
他很難把那個被人們評價為觀察力敏銳的秦汐，和照片上笑靨如花，目光清澈如水的女孩聯(lián)系起來。
同樣也很難把這個眼神看起來這樣通透的女孩子，和被愛情蒙蔽雙眼的秦汐聯(lián)系起來。
“據(jù)說所有試圖挖角的公司，都得到了同樣的回復(fù)。”助理又補充一句。
洛斐沒有說話。
這個聰明的女孩。
她或者知道，用任何理由拒絕挖角，都沒辦法徹底斷絕這些人的希望。
但是人們總是喜聞樂見，愿意看到這樣八卦的理由。
當(dāng)一個女孩因為感情而拒絕離開的時候，那些試圖挖她離開的人反而更容易相信這是真實的。
并且選擇放棄。
嘖。
洛斐合起資料。
他覺得自己了解得應(yīng)該差不多了。
很顯然，謝連城明明已經(jīng)愛上了這樣的秦汐，但卻愚蠢不自知。
一直要等到對方死后，才察覺到對方的重要性。
甚至不惜因此和蘇染解除婚約。
真是狗血又爛俗的故事。
謝連城也真夠活該的。
洛斐將手中的文件夾放到桌上，吩咐助理“整理好拿走吧。”
他只是想知道，謝連城為什么突然就變得佛性，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對勝負(fù)和權(quán)利金錢都像是沒了野心。
這會讓洛斐勝利的感覺大打折扣。
現(xiàn)在既然知道了，就沒打算再把時間浪費在上面。
但他還是應(yīng)該感謝謝連城，給他無趣的生活，增添了一絲半絲樂趣。
洛斐看著助理收拾好文件夾，帶走。
他坐在自己舒適寬敞的真皮椅子上，轉(zhuǎn)身看向窗外。
落地窗映著遠(yuǎn)處的天空。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a市就不太容易見到藍(lán)天。
總是有些晦暗的天空下，連云彩看起來都像是沒什么活力。
他看了片刻，手似乎先有了自己的意識。
從抽屜里拿出他留下的兩張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子，大概想不到自己的滿腔愛戀，最后只能落到那樣的結(jié)局。
她的笑容是那樣美好，目光純澈。
那模樣，仿佛對未來充滿希望和憧憬。
期待著她的詩和遠(yuǎn)方。
洛斐盯著照片又看了片刻，直到電話響起。
助理的聲音傳來“總裁，謝氏那邊回復(fù)，您方便的話，今晚就可以見面。”
“嗯”洛斐想起來，是自己主動約謝連城見面。
“可以。”他淡淡應(yīng)道。
“地點定在哪里”助理又問“公司對面”
“drea會所。”洛斐打斷了對方。
“是。”
他的助理從來都不是多嘴的人，辦事能干，很快就搞定了一切。
下午還做了什么，洛斐印象不太深了。
他又看了兩份必須親自過目的合同，還沒到五點就離開公司。
這個私家會所離洛氏集團總部不遠(yuǎn)，就在總部大樓廣場對面的街道上。
洛斐開著車，三分鐘就停在了會所樓下。
他是這里的會員，老板常年會給他留著頂層安靜的房間。
里面布置典雅，復(fù)古的國風(fēng)看起來，更像是一家專門品茶的雅舍，而不是私人會所。
洛斐隨意開了瓶紅酒，將西裝外套扔在一旁，他自己懶洋洋靠在貴妃椅上。
不知道為什么，從那天聽蘇澈提到這件事，然后親眼看到秦汐的資料和照片后。
就有一種奇異的心情在他胸膛中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