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林立即回道:“郎君請講。”
“若此法于胡氏有益,郎君亦存共謀之意,奚欲以十貫易之。”
十貫錢,于尋常百姓而言,已是一筆巨款,但在胡玉林眼中,不過九牛一毛。且胡玉林已窺見此法益處,若胡氏掌握此法,日后所得,比之十貫,更勝數(shù)十百倍。
退一步言之,即便此法于胡氏無用,這十貫錢,也可算作自己的賠禮。
胡玉林作為商人,喜將交易錢財之類算得清楚明晰,然對自己愿誠心相交之人,他更愛真摯以待。
且不說流言之惡,單憑他察人之能,已知面前這位容氏郎君,性情寬厚,心胸豁達,必不會是那等奸狡油滑之徒。
“郎君之言,玄石深感榮幸。”胡玉林正色道,“玄石以為,以十貫錢易郎君之術(shù),郎君莫再易于他人,若此術(shù)有奇效,玄石愿以利之十一,交于郎君。”
話意為,除十貫錢買斷之外,只要用此法盈利,容奚將會得到利潤的十分之一。
這簡直就是源源不斷的銀錢。
容奚有一瞬間的心動,他若想繼續(xù)研究事業(yè),必定要以巨資為基,然細思之,此事暫且無法應(yīng)允。
“玄石好意,奚不勝感激。”容奚搖首拒絕,“十貫足矣,過猶不及。”
為免胡玉林繼續(xù),容奚話鋒一轉(zhuǎn),問及姜衛(wèi)平。
“姜工若有睱時,可否再替奚造一器物?”他對技術(shù)人員素來敬重。
若非這些技藝精湛的匠人,他們即便深知原理,也無法造器,更遑論進行研究事業(yè)。
姜衛(wèi)平不知他要造何物,不敢夸口,只問:“郎君可有圖繪?”
圖文早已備好,容奚從袖內(nèi)取出,遞至青年面前,對姜胡二人解釋:“煤石與黃土混合所制之物,可與此物配合使用,甚為便宜。”
泛黃的紙面,墨香隱現(xiàn)。墨跡行走處,圖繪躍然紙上,其旁蠅頭小字,釋其原理,解人困惑。
胡玉林心道:流言害人不淺!容氏大郎何曾不學(xué)無術(shù)?紙上字跡蒼峻樸茂,神.韻超逸,觀之令人心神砰然。
如此妙字,無十年之功,斷不可能。
容奚擅長書法,皆因其前世聰慧頑劣,性情浮躁,于研究之道上,有害無利。為磨煉心境,他從少時開始習(xí)字,已有十數(shù)年之久。
字不算上乘,但也可拿得出手。
比起字跡,姜衛(wèi)平對圖繪更為上心。他天資不俗,又讀過幾年書,見識比尋常鐵匠廣博,對新奇之物更易接受領(lǐng)會。圖文描述詳細,他斟酌片刻,鄭重頷首。
“某愿一試。”
胡玉林見容奚不欲再談分利之事,便與姜衛(wèi)平同離容宅。
事情進展比想象順利,容奚心情甚佳,就等煤石與黃泥備齊,著手制出蜂窩煤球。
翌日巳時正,胡玉林再訪容宅。
他是為正式賠禮而來,姿態(tài)謙遜,笑顏對人,就連劉和也消去心中怨懟,招呼劉小少年,為客人奉茶捧食。
究其緣由,實因胡玉林攜禮而來。禮雖不多,卻顯心誠。大魏有贈送整豕之禮,胡玉林以整豬作為賠禮,不論從禮節(jié)還是實用上來言,都極為妥帖。
況且,與豬同行的,還有幾只野禽,足夠他們吃上一段時日。
“玄石兄禮重情深,奚無以回報,”容奚請他入座,無奈笑道,“奚從未生怨,玄石兄不必如此。”
“大郎胸懷坦蕩,我自知曉。玄石此舉,唯求心安。大郎就容我任性一回,務(wù)必笑納。”
胡玉林非重禮之人,雖與容奚相識日短,但覺容奚性情與己相投,且自己有錯在先,如此之舉,實屬應(yīng)當。
他與容奚這般笑言,是知其豁達性情,不會怪罪,亦是為了拉近彼此距離。
與友相交,當灑然磊落,真情以待。
二人皆興趣廣泛,博學(xué)多知,聊著聊著,竟忘卻時間。直至日漸西山,申時至,待劉小少年詢問,方回過神來,意猶未盡。
“郎君,阿翁著仆來問,何時用食?”
容奚留客,胡玉林推脫不成,便于案后跪坐。待漆盤呈上,他陡然一驚。
這碗中之物,到底為何?
容奚亦在心中扶額,劉翁雖忠誠勤勞,但于庖廚一道上,毫無天賦。肉質(zhì)鮮美的野雉,竟觀之如炭,嚼之如蠟,一時難以下箸。
實乃暴殄天物!
作者有話要說: 大大們請多多留言呀~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