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藺心里正甜, 直腸子的史云就插話了“這天兒挺冷的, 我剛剛還覺得身上涼颼颼的。既然公主和薛二兄都不脫氅衣了,那我也把氅衣穿起來好了。”
他話剛說完, 薛藺和蕭玦就同時賞了他死亡凝視。
他被看得打了個寒噤,猶不知己罪,膽大妄為地問“你, 你們怎么這么看著我我好像沒說錯什么話啊”
蕭玦嗤笑道“是誰給了你可以不尊重我的錯覺”
史云倒吸一口涼氣, 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就是看到你們都沒脫”
進了置有炭盆的室內(nèi)而不脫氅衣, 在這個時期是有不尊重他人的意思在的。
蕭玦冷笑“薛二不脫氅衣,這是我給他的特殊待遇。要不是他設(shè)計了大逃殺游戲、新式煎茶法、響梯這些玩樂項目, 我們共同的生意能火爆到現(xiàn)在這種程度”
她下巴微抬,逼視著他“你呢你又做了什么貢獻”
史云張了張嘴“”開業(yè)當天去剪了個彩算不算貢獻
何征出來打圓場, 摟住史云的肩膀“公主說得對。就是公主她自己,也是咱們共同生意的唯一投資人, 出錢出力都是她。”他拍了他后腦勺一記, “你白拿股份,還想要特殊待遇,羞不羞恥啊”
說完,拉著恍然大悟的史云就往座位上坐,免得這直腸子說話老不著調(diào)。
一場小風波頓時平息, 身負“特殊貢獻”的二人對了個眼神
光明正大地穿對方衣服的滋味可好
好, 是情侶裝的味道啊
他們心里覺得甜,但一直坐在座位上的劉承頤卻把他倆的眉來眼去看在眼底,腮幫繃得死緊。
很快, 上課時間到了。
但孫斌卻遲遲沒有入閣。一直到半個時辰過去后,一位小給使進來通報“諸位郎君,劉仆射至。還請各位起身迎接。”
劉承頤頭一個起身。
其他伴讀聽說權(quán)傾朝野,又是大業(yè)軍神的劉公駕臨,無不驚喜地竊竊私語,并忙忙慌慌地站了起來。這個年紀的男生正是慕強的年齡,劉公今天這一出又明顯是專程過來的,人人心里都有幾分激動跟期待。
劉承頤回頭望了蕭玦一眼,眼里隱有挑釁之意,面上卻帶著適度的微笑。
蕭玦毫不在意地接了他這個眼神,還給他一個同樣適度的微笑。
薛藺有些驚疑不定,望了鎮(zhèn)定坐在原位的公主一眼,正準備離座的股就又落定回去。
很快,劉公進閣了。
方頤大耳,赫赫威風,眼里精光閃閃。大約是早年征戰(zhàn)沙場的日子過得久,一身鐵血之氣逼人而來,光那氣勢就叫普通人受不住。
中二病老師孫斌連自己頂頭上司都敢罵,遇到劉雍也瞬間換了個人似的。乖頭乖腦地跟在劉雍身后入閣。
劉雍大約受慣了旁人的尊重,起身迎接他的那些伴讀,他看都沒看一眼。倒是對股穩(wěn)穩(wěn)坐在自己位置上的薛藺多看了兩眼。
被他這么一看,薛藺簡直覺得有股無形罡氣逼人而來。
他差點就自覺地站起來了
但他要站起來了,蕭玦一個人坐在當場,這目標就太明顯了。他深吸一口氣,狠掐了自己一記,終于把寒噤給逼了回去。
蕭玦自然不會不明白他的維護之意。但她身為天家女,哪怕劉雍身份再尊貴,聲名再顯赫,她也不必迎他。
見他這樣,她反倒生起拖累了他的感覺。躊躇片刻,便也站起身來。
劉雍顯然有些詫異,再望了薛藺一眼,見后者也跟著站起來了,心下當即雪亮。
他走到正前方孫斌平時坐的位置,大馬金刀地坐下,拖著上位者特有的緩慢腔調(diào)“凌煙閣,是培養(yǎng)國之棟梁的地方。爾等好兒郎入閣學習已有時日,我今天特意過來考校一番你們的學問。”
說著,就對諸兒郎提了幾個問。問題并不很難,考的都是對時事利弊的看法。
但越是開放性的問題,要答得精彩就越難。好在孫斌這家伙中二歸中二,在這方面是相當肯講、敢講的。諸伴讀答得都不賴。
薛藺跟蕭玦在這種場合下,并沒有出風頭的意思在。答得只能算是中庸。
劉雍卻隨和得很,在聽到大家的答案時,不時點點頭,捋捋須。最后下了句評語“諸位學習得認真,孫大教得也用心,老夫也算放心了。”
他身體康健,鬢邊一絲白發(fā)都沒有。直到自稱一聲“老夫”,大家才恍然記得大家的年齡來。
不過劉雍做這些事也就只是走個過場。走完了,就吩咐道“某還有事與公主商談,兒郎們,你們先退下吧。”在宮里用這般命令的口吻,不是皇帝,勝似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