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冷淡,比了個請的手勢,瞧著那夫妻倆在雪中遠去,不愿再聽他們的話語,只回到了院兒里繼續(xù)鉆研自己的辣椒鍋底配方。
是夜。
宮中設(shè)宴。
陸宛禎帶著貓兒一同出場,這小半年來她已至甘露殿聽政學(xué)習(xí),日日功課都緊的很,但她卻半分疲憊也無,如饑似渴地快速學(xué)著各種知識。
這會兒,陸宛禎入了座,有一下沒一下摸著懷中貓兒柔順的皮毛,有幾位臣子同她見禮,然而眼中卻不見幾分敬意,陸宛禎相當理解,畢竟自己確實年紀不大。
她垂著眼眸,謹慎地做了應(yīng)對,就聽宮人道:
“圣人至――”
陸宛禎即刻同臣子們一并起身,對陸懿寧行禮。
陸懿寧免過他們的禮后,落座拿起酒杯,淡淡道:“今日佳節(jié),不必拘束,朕祝諸位愛卿,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說話間,她的目光在殿內(nèi)依次掃過。
臣子們即刻端起酒杯,心中念頭不一,面上卻相當一致地回賀皇帝,陸宛禎不知旁人所想,真心實意地希望陸懿寧同周芫華身體安康,歲歲平安,而后端起手中的酒杯,將里頭酒液一飲而盡。
一杯方下肚,她就覺得頭有些眩暈。
不應(yīng)當啊……
陸宛禎想,自己雖年少,飲酒不多,但也絕不可能是這酒量。
她沉吟半晌,不敢托大,再不碰酒杯,開始夾菜吃,但那眩暈癥狀久久不曾褪去,甚至有嚴重的趨勢,陸宛禎強撐過這宴會,剛一結(jié)束便著身邊人加緊回宮,剛一回到寢殿,就暈的倒在了床上。
不多時,陸宛禎醒過來,晃了晃腦袋,恍惚發(fā)現(xiàn)殿內(nèi)事物忽然在她的眼中重歸為高大。
她心道不好,顫巍巍地抬手敲了敲,入目是一只梅花般的毛絨爪子。
陸宛禎:“……”
……
鄒府。
樂寧請匠人打了一口特殊的鍋子,儼然是老火鍋的銅鍋模樣,正在往里面倒自己特制的辣椒底料,等到鍋子煮開之后,那紅油湯里咕嚕咕嚕水泡泡崩裂開的辣味,便隨著熱意籠罩了整個院子。
陸宛禎還未跳上墻頭,就聞見了這股讓她想打噴嚏的味兒。
香濃的辛辣味兒足以在冬日灼人全身。
與她一樣未歸家的大師兄,從院子那兒踱步過來,被這辣味嗆得連打了兩個噴嚏,笑著問開口問道:“小師弟又在用辣子做甚好吃的味兒竟如此濃,隔壁小兒都能饞哭。”
樂寧笑著摸了摸鼻子,對他道:“大師兄你來的正好,幫我看一下鍋子,我去趟后院,很快回來。”
蘇含章訝異地挑了下眉頭:“這天寒地凍的,后院僅一看門阿公,你若是要拿東西,我過去幫你就成。”
樂寧搖了搖頭,拍了拍手就走了。
她臨走時還去自己院兒里提了一串魚干,陸宛禎悄摸地跟著她,想知道她帶著自己的魚干往哪兒去。
不多時――
后院墻頭跳上一只黃皮大貓,嘴里還叼著只小的,從墻頭一躍而下,將自己的孩子放在地上,又低頭給小貓兒順了順毛。
爾后,墻上依次冒出了一、二、三……四只貍花腦袋,各個都矯健地跳下,爾后通通圍到了樂寧身邊,一時間皆是此起彼伏的撒嬌叫聲。
“喵喵嗚喵”
陸宛禎在角落里瞪圓了眼睛。
好哇,這大膽刁奴竟然敢背著她偷偷養(yǎng)如此多的外室!
陸宛禎一時大怒,從草叢里躥了出去,張牙舞爪地沖到了那群比自己大了一圈兒的貍花面前,沖它們齜牙怒著。
那些個大貓起初嚇了一跳,待發(fā)覺是這么個小東西挑釁自己,便下意識抬起爪子想教訓(xùn)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下一刻,陸宛禎便被一雙手抱著從戰(zhàn)場中脫離。
樂寧親了親她的額頭,將她爪子上的雪拍干凈,又用臉挨了挨她腳底肉墊,同她又驚又喜道:“你怎么回來了是那太子對你不好么瞧你冷的,腳底都冰了。”
陸宛禎拒絕接受她的討好,滿是抗拒地想跑,然而被她握著緊貼在臉上的前爪肉墊,卻不由觸到了一方濕潤。
陸宛禎頓了頓,扭頭去看她,見到她微紅的眼眶。
先前那些怒氣不知怎么的全散了。
陸宛禎別扭地停了掙扎的動作,心中哼哼唧唧道:
算了,看在你想我都想哭了的份兒上――
小貓兒倏然間揚起腦袋,前爪軟軟地按在她的臉上,而后支起上身,小心地收起舌頭上的倒刺,用舌尖輕輕舔了舔樂寧的眼角,卷走一星濕痕。
行啦,我不跟你生氣了,哄哄你,你也別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