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沒忍住,上手摸了摸他的頭毛。
這一舉動有些突然,斯羅思索著揣測少年的需求。
“是覺得冷嗎”他溫聲詢問,轉(zhuǎn)身在牛背上去下卷成桶狀的絨毯,遞給坐在身前的少年和少女。
立花想開口說不冷,卻被立夏的一個眼神攔住即將脫口而出的話。
他們沉默著接過那張暖和的絨毯,連帶著那份沉甸甸的善意一起。
立夏展開絨毯,蓋在自己和立花的膝蓋上。
他掀著毯子的一角,以目光詢問斯羅要不要一起,并且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青年并沒有拒絕,他靠過去,與兩個身量與自己相比稍顯矮小的孩子擠在一起。
沁涼的風(fēng)在夜下瓢潑,在泥土上,在樹上,卷起一席席淺香的白。霜色飛舞。
立花和立夏此行身著魔術(shù)協(xié)會帶斗篷的魔術(shù)禮裝。
雖然不是立夏過去曾穿過的那身極地禮裝一樣,在防寒的方面上將技能點加到極致,卻也足以在目前的低溫下維持人體的恒溫。
但是,這并不一樣。
他看著立花臉上的笑,心底里的暖意泛著溫柔夜色,淺淺漾漾,神色溫緩。
夜色很冷,但風(fēng)很暖。
這或許正是人們得以于無光之地仍舊存在的原因。
“雖然沒有太陽,但是卻并不是太過寒冷是因為風(fēng)的溫度嗎”立花這么想著,于是也將猜想小心詢問而出。
重新?lián)嵘锨傧业那嗄辏勓允窒聞幼魑㈩D,而后朗聲輕笑。
樹葉在他們周圍簌簌的輕鳴,青年人手里的撥弦聲調(diào)波動柔和。
“不是那么回事哦。”他回答。
神棄之地,就是被神,和神代忘卻的殘渣。不知道究竟哪里出現(xiàn)了錯誤,卻也不是完全的人代。
“這里是被神所遺忘的土地,而我們則是生活在這土地上的人。”斯羅調(diào)侃道“當(dāng)然,這些就不需要一次次的重復(fù)啦。我要說的,是關(guān)于另一方面的事情。”
說罷,青年點點頭,“那么,首先讓我想一想究竟該從什么地方開始說起”
少年和少女在火光柔和里,安靜的聽。
他們聽了一首又一首的詩和故事,聽了關(guān)于遺忘的歌,直到斯羅又開始重新講述關(guān)于神棄之地所掩蓋的真實。
“其實這里并沒有新生,當(dāng)然也沒有死亡。”他開口,渾然不覺自己究竟丟下了多大的一個炸彈,震的少年和少女神色恍恍惚惚的,“這里不會誕生出新的生命,當(dāng)然,已有并且存在的也不會死去。”
遠處融入進人群歡笑,被拉著一起酒飲暢談里的加拉哈德有所察覺,向這邊與人群所隔絕的小地帶轉(zhuǎn)過頭來,擔(dān)憂的凝視著兩位御主和特異點的原住民的交談。
瑪修似乎是拉著少年騎士說了些什么,他漸漸重新放松,才轉(zhuǎn)回頭去。
“天上的微光,是人類消卻后的靈魂。”斯羅看著加拉哈德的背影,微笑后收回目光。
“等等是我理解的那樣嗎你是說――沒有新生”立夏不可置信的打斷了青年的講述,“這,怎么可能”
一個地方怎么可能會沒有新生的生命又怎么會沒有
沒有新生命誕生,是一件何等可怕的事情,并且匪夷所思。
如果一個地方不會誕生出新的生命那么這個地方與死地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立夏眼里的光渾沌而又茫然,還帶有著外泄的驚詫及不安,最后被外在一直以來苦苦維持的冷靜強壓為安定。
他看上去目光堅毅,無懈可擊。
青年看他這樣,忍不住心下微微嘆息。
他想要拍一拍這個少年的肩膀,安慰他不必如此,少年人總歸還是有點活力才更好。
就算不那么冷靜,也沒有人會去責(zé)怪他。
但斯羅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只是笑著摸了摸他的發(fā)頂。
相較之下,立花的情緒則更加的直白一些。
只見她聲音微微顫抖地發(fā)問道“那,你們究竟是活人還是”
斯羅挑了挑眉,顯然沒料到這個少女的思維會歪到那個方面,不禁幽幽地看著她。
關(guān)于少女那段吞吞吐吐地說了一半的話就算不吐露出最后的詞匯,也能夠令人無差的領(lǐng)略其中含義。
撥奏著琴弦的青年停下微動的指尖,只留一片靜謐的風(fēng)聲,配合著少女的那份畏懼,斯羅露出一個詭秘莫測的笑容。
“你、你想干什么”立花總歸是沒能吐露出那個令人心里發(fā)慌,毛骨悚然的猜測。
她不敢說,于是只能瑟縮了一下肩膀,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嗯”斯羅笑的愈發(fā)張揚。
“大、大膽妖孽”少女像是被逼急了,猛地抬起頭。
她底氣不足地呵斥,怒目圓睜,鼓足力氣,“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于是,立夏一回過神來,就看見這副畫風(fēng)奇怪的場景。
斯羅笑得詭異,氣勢威逼而下。
橘子色發(fā)的少女臂膀掄圓,左右招動,手捏佛門圣印,舞出殘影。
最后,直指笑聲桀桀陰戾的青年。
“呔我要你原形畢露”立花叱咤,疾言厲色“大威天龍,般若諸佛,世尊地藏,般若巴麻空”
殺殺殺收收收
佛門圣僧面前也敢班門弄斧吔我釋迦如來掌
少女duang地一下,一掌拍在斯羅的胸膛上。
手下的觸感詭異q彈,立花沉默了,立夏輕咳一聲,把她拉到身后。
少女紅著耳尖,躲在少年的身后,說什么也不肯出來了。
見狀,斯羅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還是個小姑娘啊唔,這話可不能說出來。
青年摸了摸下巴,面色重歸溫和,眸色清澈。
“是人是鬼你說呢”他輕飄飄的,調(diào)侃著將這個疑問拋了回去。
冷風(fēng)輕輕吹過,微幽幽的落在后頸上,立花勉強著擠出一個奇怪的笑容。
“我覺得”她看上去非常艱難,思考著該說些什么。
“噗哈哈哈。”捉弄了少女的青年,此時心情顯然很好,他笑的開懷,眸光喧烈。
笑了好一會后,他才斷斷續(xù)續(xù)的問道“那邊、世界的孩子們,哈哈哈,都像你們一樣可愛嗎”
“你笑的好開心哦。”立花冷漠的看了他一眼。
“抱歉抱歉。”青年攤著手,毫無誠意得向兩人道歉。
“你們穩(wěn)重一點啦,都多大的人了。”立夏老成的搖搖頭,“請繼續(xù)吧,斯羅先生。”
“先生啊,還是直接叫我斯羅比較好哦。”青年撓了撓頭,嘆息著將話題引回正軌“其實,小姑娘的疑問并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你們可以理解成我們是活著的,當(dāng)然也可以認為我們早已死去這都沒有關(guān)系。”
聽到這,立夏不贊同的皺起眉心,“怎么會沒有關(guān)系”
“怎么說呢因為時間太長啦,所以這些東西就會變得很容易失去意義。”青年笑得無比釋懷,“不過,不用但心哦我們?nèi)耘f熱愛一切鮮活的生命和這片土地,也因此不會放棄任何的可能。”
“不過,也不能說是絕對的不會死亡吧”迎著沉甸甸的目光和注視,青年展開雙臂,似是在擁抱整個世界,笑得敞亮,“畢竟,永生是活著的生命最張狂的妄想。生活在神棄之地的我們,只不過是靈魂無法去往任何地方,也正因為無法去任何地方,所以只能在此間漫無目的的游蕩。”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沒有任何人做錯什么,也沒有任何人犯了無法原諒的罪。
一切只是因為無法解釋的陰差陽錯。
死去的靈魂無法去往任何地方,只能流淌在夜色里流浪,變作微弱的光。
他抬起手臂,指了指夜空。
細微的靈光纏繞在斯羅的指尖,似是訴說著生前的希望與熱愛。
“天上的光,全都是靈魂。”他開口念唱,“海上的光,全都是思念。”
“奇跡如烈火紛飛的神代,最后一次的深愛。”
叮叮咚咚的音節(jié),他甘醇凈澈的嗓音,是盛開在荒蕪中的最后浪漫。
哎呀呀,不幸淪落墜入此間的孩子們呀。讓我們來說一說千年前的預(yù)言傳說吧
相傳,總有一天。
完全人諾亞會再次回歸人間,他會撐起濟世的方舟,將一切該回去的人接引天上。
他會帶來星星,讓人們不再流浪。,,大家記得收藏網(wǎng)址或牢記網(wǎng)址,網(wǎng)址 ,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請加qq群647377658群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