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時6分0秒
每個人, 都是自己的諾亞。
―
“不用但心,不要害怕。”
斯羅笑得溫柔又明亮,絕望無光的土地孕育出一個渾身明光的人。
他說自己曾是詩人,為回歸正軌而持劍,他說著神棄之地,卻目光堅毅,絕不放棄希望。
他說――
“我們?nèi)耘f熱愛一切鮮活的生命和這片土地, 也因此不會放棄任何的可能。”
他講著千年前的傳聞,唱著最瑰麗的歌, 說著關于諾亞和他的大船。
而現(xiàn)在,他問少年和少女,是否相信奇跡。
他笑得輕松, 眉目舒闊,“這個年齡的孩子, 可不該皺著眉頭哦, 希望一定會降臨, 錯誤一定會被改正。”
“你們的世界,和人類的歷史,一定會長長久久的繼續(xù)下去。”他手里的里拉琴流淌出溪水的清調(diào),“嗨, 你們相信關于諾亞方舟的預言嗎”
千年前的預言, 延續(xù)了千年的夢。
朝夕間的新生和死亡,無罪的靈魂流淌在夜空上,終將照亮前行的歸路。
不要愁眉苦臉啦, 就算沒有太陽,可還有梅子味的夜色。
先人的靈魂散發(fā)著的微光,可比日月。
總有一天,諾亞會駕馭他濟世的方舟而來,將靈魂接引天上。
這是,真的嗎
少年和少女們不知道這究竟是否是真實,還是虛妄。這究竟是騙局還是真的將會實現(xiàn)。
但,他們怎么能開口去質(zhì)問呢
沒有人知道,這些遺留在最后碎片上的人們究竟等待了多久,以至于眼底神色永遠隔了一層的疏離遙遠,孤曠孤獨。
那句沒有新生之后,還有一句不存在死亡。
無法順應著自然的道理正常死去的人們究竟活了幾個世代的時間在一直等待呢
甜蜜的希望,和善良的謊言。
在這種情況下,所謂預言,究竟會不會變成現(xiàn)實,其實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少年眉目低垂,神色清淺,聲音柔軟到動聽“我,想要相信。”
預言會不會成為現(xiàn)實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是最后一朵開在荒蕪里的花,于了無生機里的最后幻想,只有牢牢緊握,才能不至于迷失。
自雪山深處而來的少年,想要相信這一份善良。
而立花握緊他的手,附和點頭,她目光堅定,深信不疑。
謊言還是真實都不重要,是否相信也與事無補。
他們只需要知道,這的確是一份希望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
誰說幻想,就一定不能成為現(xiàn)實
“我們,會將這一預言的幻想,落定為現(xiàn)實。”立花和著眼前吐息出的霜色,近乎一字一頓的說出了信念如刀,“這不是傳說,這就是即將到來的現(xiàn)實。”
即使不是,也只能是。
她眸色金黃,如若朝陽。
然而。
青年聲音帶笑,否定傳說――
“不需要顧慮太多哦,也不必為了這種事就隨隨便便勉強自己。我們每一個人心里,都早已明白真實。”
“傳說中的預言,非常美麗。”他笑得輕飄飄的,瞇著的眼睛泄露目光迷離游移,幻若虛妄,“無比美麗但那并不現(xiàn)實。”
吟游詩人是最浪漫的職業(yè),拋棄心靈的荒蕪,永遠唱著凈澈的花。
世間的一草一木在他們眼中都是無比美麗的,他們不記丑惡,心中常懷希望,他們心中常念幻想。
本來,應該是這么一個只歌頌榮光的人,卻否決了流傳千年美麗預言這就像是,親手拋棄浪漫和幻想,從此只注目于現(xiàn)實和苦厄。
斯羅曾是個詩人。
“說到底啊”他眸光微斂,令人看不透其中思緒,青年抿唇低笑道“比起漫無目的的等待,還是自救更加有效率吧”
他閑散的坐于石上,足下泥土褐黃。
斯羅晃了晃半懸的雙腿,笑容赤誠,向那微微仰頭看著他的少年少女們伸出手去。
斯羅的指尖上,落著細碎的光。
他眸內(nèi)倒映夜色濃麗,臉上笑容曠達,敞亮又干凈,帶著沒有完全褪去的少年氣。
非常,明亮的目光。
“來自異世的孩子們,你們是否要與我們一起踏上這場關于自救的旅途”
要不要,一起
眼睛清澈好看的青年這么詢問著,目光尊重又包容,并不因立花和立夏的年齡而敷衍。
“我以我的正法,和心中一直所遵循的道義起誓。”他神色嚴肅,目光認真凝滯,“我會保護你們,直到日月重臨,山河傾塌。”
“直到,你們能夠回家。”
這份誓言來得太過沉重,可青年目光溫善,沒有任何所求。
這位曾經(jīng)的詩人,依然保有他獨有的幻想色彩,心靈通透如琉璃。
以至于,讓人覺得說出口的感謝,都會是褻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