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爾早出晚歸, 早就盯好了胡阿桑的行蹤。似乎他是法蒂尼夫人的情人之一, 只是地位特殊些,借住在她的宅子里。但他并不需對法蒂尼夫人忠誠, 胡阿桑平常妓院照逛,地下賭場照去,看起來生活過的很滋潤,并不緊張。
他甚至不怎么掩飾行蹤,大約是信任在法蒂尼夫人的勢力下, 血鷹強(qiáng)盜團(tuán)和法希爾的人都不敢輕易進(jìn)城把他干掉。確實(shí),塔伊夫盤查強(qiáng)盜的力度很強(qiáng), 但這世上, 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漏洞。就算沒有姜媛通知阿巴爾,似乎他的信息也已經(jīng)被有心人注意, 傳出城去。
姜媛沒去管阿巴爾有什么計(jì)劃,她只是良民, 知道越少, 對她越有利。血鷹強(qiáng)盜團(tuán)和埃米爾家族的齟齬不說有成千上百人知道也差不多,每殺一個兄長,阿巴爾脖子上的絞索就要收緊一圈。于他而言, 找退路比殺人更重要。姜媛只是被他問:“你要什么時候去見法蒂尼夫人?”
算算日子, 也差不多了。既然阿巴爾人也到了, 她也回了城, 再拖下去會讓法蒂尼夫人不滿。就是姜媛想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拉皮條淪落到兇殺案幫兇的, 但人沒有鳥, 不得不低頭。她寫了拜帖,派人上門送了趟禮物,法蒂尼夫人便十分愉悅地答應(yīng)了見面。
要姜媛做的不多,她只是刻意提早些時候出發(fā),好去市場看看還有什么能給法蒂尼夫人購買的禮物。騾車轉(zhuǎn)了一圈阿巴爾還沒回來,她就鎮(zhèn)定地下去再走兩圈。等她買好禮物回來,阿巴爾就已經(jīng)坐在車上。她眼前一亮,他早上很早出門,她沒看見他的模樣。強(qiáng)盜頭子也知道今天日子特殊,規(guī)規(guī)矩矩地打扮得齊整漂亮。精致的黑袍,柔順的頭巾,名貴的武器和首飾,身上灑上的香水,雖然姜媛看慣了這張臉,但那雙藍(lán)眼在車?yán)锘璋档目臻g中似笑非笑地注視著她,仍然顯得很迷人。
這張臉一定會討法蒂尼夫人喜歡的。姜媛很滿意。就是強(qiáng)盜頭子張開嘴就沒什么好話。“好像有人跟蹤我。”姜媛:“……我現(xiàn)在就把你打成殘廢扔下去。”
“你可真是一點(diǎn)情面也不講。”阿巴爾懶洋洋地道:“不必?fù)?dān)心,我甩掉了。”
車夫得到命令,再次揚(yáng)鞭吆喝,騾子拉著車慢悠悠地走了起來。在道路的顛簸里,阿巴爾大概陳述了過程。把自己兄長的頭割了,藏在箱子里帶上了車。他的衣服財(cái)物都被剝光了分給小偷,人則橫尸在貧民窟。無頭尸體加上沒有特征,要確認(rèn)身份怎樣也得兩三天。夏天這么熱,人早就臭了,更沒追查的線索。
姜媛:“……”她做夢也想不到阿巴爾會把這東西帶上車來。她瞪著那只被阿巴爾踩在腳下的箱子,當(dāng)幫兇比她想的刺激多了。她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說:“還需要線索嗎?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兇手。”
“那又怎樣,我人才剛聽到風(fēng)聲,調(diào)動部下,從內(nèi)夫得來。”
騾車在法蒂尼夫人門前停下,這個話題被恨恨地中止了。阿巴爾得意地一笑,隨即輕快地翻身一躍下了車。夕陽正好西下,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溫馴恭敬地站在車門口,躬著身喚她:
“沙圖麥來為您服務(wù),主人。”
法蒂尼夫人似乎臨時有事耽擱,管家的說法是,有人來送消息,她有封要緊的信要寫。阿巴爾在看不見的地方朝姜媛?lián)P了揚(yáng)眉,嘲笑她在這個美人的屋子里能受這樣的禮遇。本來嘛,主人寫不寫信,關(guān)客人什么事。他們被請?jiān)谄珡d坐下,拜圖拉先來招待他們,帶著一群仆人給他們上瓜果茶點(diǎn),安排宴席。她看見阿巴爾時確實(shí)面露驚艷。姜媛沒有說假話,她帶來的侍從果真俊美不凡。
“我以為你在說假話呢,”她贊嘆地說:“他可真漂亮!”
姜媛微笑著奉承:“我怎敢在法蒂尼夫人的面前信口開河呢?”
拜圖拉滿臉雀躍,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著,不住朝阿巴爾的方向看了又看。這位少見的美男子沉默溫馴地站在姜媛身后,只差法蒂尼夫人一句話,立刻就能躺下來脫光衣服,隨她蹂/躪。她開心不已地說:“夫人看見他,一定也很開心。你等一下,夫人馬上就出來啦。不過——”
她看著姜媛的樣子又很狡猾,憋了半天,還是憋不住,吃吃地笑起來,因備受寵愛而掛起來的滿身首飾都嘩啦啦響。她幾乎是小得意地說:“不過,我覺得,夫人一定還是很喜歡你!”
誰關(guān)心法蒂尼夫人寫什么信,喜歡不喜歡她,姜媛只想把阿巴爾押在這里,然后馬上逃離這個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