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道:“可是晏七少爺?shù)男P不是十九嗎”
“可能是換人了吧。”今時不同往日,晏未嵐從國公府一個不受重視的庶子一躍成為了秦王的救命恩人,皇帝眼前的紅人,他在晏府的地位定然會扶搖直上。姜知竹不敢再怠慢他,應(yīng)該會把他的吃穿用度以及伺候的下人全部升級一波。
虞笙看著那人,那人注意到虞笙的目光,迅速轉(zhuǎn)開了頭。虞笙嘆了口氣,郁悶道:“我還是喜歡晏未嵐以前的小廝。”
難道晏未嵐小廝變了,身份變了,地位變了,對自己的感情也要變了嗎一想到晏未嵐在御書房門口那句不咸不淡的“表弟”,虞笙的小心臟就被揪得生生得疼。可是,上回在太極殿,晏未嵐明明那么溫柔地護著他,難道那是他的錯覺
虞笙簡直被搞糊涂了。兩人分開了這么久,中間又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晏未嵐說不定真的……真的變了呢
虞笙正胡思亂想著,下人忽然道:“二少爺您看,晏七少爺出來了!”
虞笙忙下了馬車,朝著晏未嵐跑去。自從腦袋受傷后,他的身子就有點虛,才跑了片刻臉就紅撲撲的。“未、未嵐,你出來了啊。”
晏未嵐強忍住觸碰他額間傷痕的欲望,淡笑道:“讓表弟久等了。”
“沒有,”虞笙燦爛一笑,“我冰粉沒吃完你就來了,一點都不久。”
“好吃嗎”晏未嵐問。
“好、好吃。”虞笙熱情道,“你要不要吃我那里還有一碗。”
“不必了。”晏未嵐婉拒了他,“表弟特意來這里等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虞笙只覺得一大盆冰粉從天澆下,凍得他的心拔涼拔涼的,他看著晏未嵐的眼睛,眸若清泉,眼似秋水,明明就是他的熟悉的樣子,可一切又覺得這么陌生。
“也、也沒有什么大事。”虞笙強顏歡笑道,“就是想......想和你說說話。”
“府上還有事,我......”
“那我送你回晏府。”
晏未嵐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好似靜心許久終于破了戒,幾乎是無可奈何地說:“好。”
虞笙松了口氣,先和下人說了一聲,才和晏未嵐一起上了晏家的馬車。
馬車很寬敞,兩個人坐綽綽有余。虞笙和晏未嵐并排坐著,只要稍稍抬起手,就能觸碰到彼此。
在短暫的沉默后,晏未嵐先開了口:“你額頭上的傷,究竟是怎么來的”
虞笙不知道晏未嵐為什么對這道疤這么執(zhí)著。難道是覺得他有了疤太丑了也不至于啊,這道疤痕并不顯眼,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對他的顏值也幾乎沒什么影響。
“這個說來話長。”虞笙苦笑道,“我們難得見面,就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了。未嵐,你好嗎我是說,你在潯陽都好嗎”他會不會也和自己一樣傷了腦子,忘記了他們過去的點點滴滴不會這么狗血吧。
晏未嵐溫聲道:“我很好。”
“那你為什么不給我寫信”虞笙把自己的疑問一股腦全問了出來,“你又為什么會和秦王一起回來先前,我問秦王有沒有見過你,他分明說的沒有。他為什么要騙我”
晏未嵐簡單地回答了虞笙的問題。原來,他在潯陽就已和李湛相識,李湛能逃出生天其中也有他的一份功勞。李湛秘密回京之前和他定下了大致的計劃。因為晏未嵐算是李湛的一招暗棋,李湛不想輕易向其他人透露他的存在,才對虞笙說了謊。
晏未嵐的解釋虞笙勉強可以接受。晏未嵐說的這么簡單,可虞笙知道,這其中他一定受了不少苦。“那那只雪狼呢”虞笙又問。
“你說雪牙”談及愛寵,晏未嵐笑了笑,“我去南下的路上撿到了她,她當(dāng)時還只是一只幼狼。你怕她”
“不會,她......她挺漂亮的。”虞笙沒想到晏未嵐還有頂級的獸王獵天賦,別人撿貓貓狗狗,他直接撿了頭雪狼。“上次她救了我,我還沒同她道謝。未嵐,你待會帶我去見見她吧。”
晏未嵐遲疑了一會兒,道:“恐怕不太方便。等過些時候,我空了,再邀請表弟來府上一聚。”
“......”虞笙本想好好地和晏未嵐談,可他實在裝不下去了,他不能接受這樣客氣疏離的晏未嵐,要不是問個清楚他得原地爆炸。他站了起來,憤怒地看著晏未嵐,“晏未嵐,你到底吃錯了什么藥!”
晏未嵐望著他,喉嚨輕動,“表弟......”
“表什么弟!”虞笙覺得自己現(xiàn)在就像一個怨婦,但是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我沒有名字嗎你為什么要叫我表弟!”
“虞笙。”晏未嵐終于改了口,“你冷靜一點。”
虞笙深吸一口氣,隱忍道:“晏未嵐,之前的事情你都忘了嗎我們......我以為我們是在一起的。如果只有我一個人這么認(rèn)為,那你告訴我,我以后天天叫你表哥。”
良久,晏未嵐輕聲道:“我記得。”
只這簡單的三個字,讓虞笙的眼眶一下子熱了。“那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呢”虞笙委屈地控訴道,“你回來這么久了,都不來找我,我一直在等你啊。現(xiàn)在好不容易見面了,你也不抱我也不親我。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有多難受。”
晏未嵐問他:“誰欺負(fù)你了”
虞笙正要說話,馬車一個急剎車,他一個沒站穩(wěn)猛地向前撲去。
“虞笙!”晏未嵐探出手接住他,語氣似有幾分緊張,“你可還好”
虞笙被晏未嵐抱著,聽到了他的心跳聲,聞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清香,巨大的委屈涌上心頭,拼命忍了許久的眼淚如斷線地珠子一樣掉了下來。他抓住晏未嵐的前襟,頭埋在他的胸口,哽咽道:“天命團在潯陽造反,你......你那么久沒有消息,我每天擔(dān)心地連飯都吃不下。大、大皇子的死訊傳來后,我大哥一蹶不振,我又得去救他,結(jié)果腦袋上挨了一頓打,在床上躺了幾個月才好。我還要準(zhǔn)備考試,可我太笨了,根本學(xué)不好。我甚至……甚至不能畫畫了……”虞笙說到這里,終于泣不成聲,“我不能畫畫了,晏未嵐,我不能畫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