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笙直勾勾地看著晏未嵐, 他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無數(shù)次地想過和晏未嵐重逢的情景。也許他們會以最大的力度擁抱彼此,他滿眼含淚地指責(zé)晏未嵐言而無信, 過了這么久才回來;晏未嵐愧疚地安慰他, 并發(fā)誓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他。說不定, 他們還會小別勝新婚,一個沒把持住就......
然而什么都沒有。久別重逢的第二次見面, 他們就這樣面對面站著, 旁邊是不明真相的太監(jiān)宮女, 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說些冠冕堂皇的話。
虞笙訥訥道:“你、你也來見皇上啊。”這話說出口,虞笙自己都覺得傻逼,晏未嵐出現(xiàn)在御書房門口, 不是來見皇帝難不成還是來見他的
晏未嵐“嗯”了一聲, 目光落在虞笙的額頭上, “你這里……”
虞笙下意識地?fù)踝☆~前的傷痕, 含糊道:“之前弄傷的。”
不知是不是錯覺,虞笙覺得晏未嵐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陰沉。晏未嵐垂下眸子, 掩去眼神中的凌厲陰郁, 語氣中客氣中又帶著一些疏離, “表弟,你要照顧好自己。”
嗯這是什么意思照顧好自己……難道他不能再照顧自己了嗎
虞笙一陣心煩意亂, 又不能當(dāng)著宮女太監(jiān)的面問晏未嵐太多。這時, 領(lǐng)著晏未嵐的太監(jiān)提醒道:“晏大人, 皇上還在里頭等你呢。”
晏未嵐輕一頷首,又看向虞笙,“那么表弟,我先走了。”
虞笙還沒反應(yīng)過來,眼看著晏未嵐就要與自己擦身而過,脫口而出:“未嵐!”
晏未嵐停下腳步,“表弟還有何事”
“我、我想和你談?wù)劇!庇蒹系溃拔以趯m門口等你出來。”
晏未嵐靜了一靜,似乎有些為難:“可能要很久。”
虞笙忙道:“沒關(guān)系,多久我都愿意等。”說完,虞笙掉頭就走,生怕晏未嵐說出拒絕的話。
晏未嵐看著他的背影,嘴唇微抿著,直到太監(jiān)再次催促,他才收回目光,“走罷。”
晏未嵐在潯陽待了快兩年,又和天命團(tuán)正面接觸過,對叛軍的情況頗為了解,皇帝此番宣他覲見,也是為了南方的戰(zhàn)事。
無論皇帝問什么,晏未嵐均是對答如流,思路清晰,可皇帝一向眼光老辣,即使晏未嵐表現(xiàn)再如何完美,皇帝還是能看出他有幾分心不在焉。
皇帝聽著聽著,突然問:“晏愛卿,你也快十八了罷”
晏未嵐道:“是。”
“差不多也到了成家的年紀(jì)。”皇帝道,“朕的三公主正值豆蔻,朕和德妃近來也在為她的婚事發(fā)愁。”
皇帝的話已經(jīng)說的很明白了。在大淵朝,能尚公主是無上的榮譽。等晏未嵐襲爵之后,也是個從一品的國公,再加上他的才貌,配個公主還是足夠的。
皇帝本以為晏未嵐會跪下謝恩,不料他只是漠然無動道:“戰(zhàn)事未平,臣無暇顧及自身。再者公主金枝玉葉,臣不敢高攀。”
“你不想娶公主”皇帝有幾分驚訝,“莫非,你想娶個哥兒”
晏未嵐道:“臣不敢妄求。”
皇帝笑意微收,手指敲打著桌案,意有所指道:“晏未嵐,朕知道你的野心。朕奉勸你一句,欲成大事者,至親亦可殺。切莫因某些人某些事改變初心。”
晏未嵐眸光微閃,“臣明白。”
這時,掌事公公悄悄地走到皇帝耳邊,低聲道:“皇上,皇后要來熱潮了。”
皇帝挑了挑眉,“皇后派人來同你說的”
掌事公公小心翼翼地斟酌道:“是今日替皇后診脈的吳太醫(yī)告訴奴才的,皇后……皇后他不許太醫(yī)說出來,但是吳太醫(yī)得了皇上的授意不敢不遵,就告訴了奴才。。”
“知道了。”皇帝看向晏未嵐,“未嵐,你且去罷。”他補充了一句,“別讓朕失望。”
晏未嵐拱手作揖,“微臣告退。”
方才的引路公公帶著晏未嵐出宮,只覺得這晏大人和來的時候不太一樣。來的時候,晏大人不慌不忙,有如信步;可現(xiàn)在他邁著大長腿,自己若不小跑著都要跟不上了。
雖然還是春末,但天氣已經(jīng)有些炎熱,在日頭下面站久了還是讓人受不了。虞笙等了一會兒就覺得頭暈,被下人勸上了馬車,就趴在車窗上,下巴枕著窗欞,眼巴巴地看著宮門口。
下人端來一碗冰粉給他,笑嘻嘻道:“二少爺,您看我給你買了什么!”
虞笙瞟了一眼,無甚反應(yīng),“哦,放那罷。”
虞府的人都知道,一旦二少爺開始對吃的不感興趣,就說明問題已經(jīng)非常嚴(yán)重。
下人把冰粉放到一邊,湊到虞笙身邊,道:“二少爺,您都等大半時辰了,要不咱們先回府罷。”
虞笙指著一旁的馬車,道:“這是晏家的馬車吧”
“是啊。”
“未嵐還在宮里,我得等他。”臨近科考,虞笙出門的機(jī)會越來越渺茫,好不容易接著進(jìn)宮面圣的理由出了府,下次再想出來恐怕要等到考完試以后了。
“站在晏府馬車旁邊的那個人是未嵐的小廝么”虞笙問,“他怎么一直盯著我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