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嘞, 可把我憋壞了。”姚遠得了令,渾身上下都是大寫的得瑟倆字, 一直憋到現(xiàn)在的火也算是找到了發(fā)泄口,立馬去聯(lián)系媒體了。
欒暻這會兒放松下來,感覺到手上一陣刺癢的疼,忍不住蹙了蹙眉,垂著手, 走到了僻靜處。他眼眸微瞇,借著院內(nèi)打光才發(fā)現(xiàn),
原來掌心里全是一圈細密的竹刺劃痕——劇組考據(jù)黨, 所有的家具都是參照上世紀(jì)80年代真實風(fēng)格添置的, 小院內(nèi)放的就是幾把乘涼時坐的竹制椅子,
而欒暻剛才動作太快,沒留意, 椅子上面未磨平的刺頭全劃到了他手上, 有幾個更是直接扎進了手心里。
小周見欒暻神色不對,忙打開手電筒, 湊上前看清欒暻往日白皙的手都被刺得紅通通時,整個人都快哭起來了。
“欒哥, 疼嗎?”小周自打拿了欒暻紅包, 職業(yè)感爆棚,一邊自責(zé)一邊小心翼翼地拿鑷子給欒暻夾出來,
嘴上也開始了新一輪的自我檢討,“明天我就去買個眼藥水, 再配個近視鏡,治治我這和姚哥同款眼瞎的毛病。”
“大男人的,疼個屁。”欒暻懶洋洋地躺回椅子上,眉頭都沒皺一下,由著小周笨手笨腳地給他拔刺,聽到后半句話時,挑了下眉,“你是該學(xué)學(xué)你女朋友,都是一家人的,眼光差距別太大了。”
小周嘿嘿笑道:“是是,站對cp有糖吃,認錯綠茶哭唧唧。”
欒暻笑了下,沒再說話。
不遠處,酒勁兒尚未緩解過來的宋牧杰聽助理講了剛才的事兒,忙在臉上抹了幾把涼水澆醒自己,緊接著,快走幾步到欒暻面前,歉意道:“對不起啊,剛才是我沒控制好力度。”他看小周正在給欒暻上藥,心里愈發(fā)愧疚,就要喚過助理去買點東西補償欒暻。
欒暻聞言,懶懶地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在意。
宋牧杰心里依舊忐忑不安的,見欒暻已經(jīng)闔上眼躺那休息,再不敢打擾他,嘆口氣,懊惱地走了。
“《浮沉暮年》,第六十五場一鏡二次,action!”
宋牧杰抓起花盆朝地上猛地一摔,怒吼:“你們他媽的都當(dāng)我是傻子嗎?!”
欒暻擔(dān)心譚知義吵醒家人,連忙上前用力箍住他,反被宋牧杰一手推開,整個人都踉蹌了幾下,差點兒摔倒在地。童羽站在一旁嚇壞了,不由尖叫一聲,這才著急忙慌地去扶欒暻,不料剛挨到欒暻一側(cè)身體,就被他輕巧地擦過自己手邊,輕晃幾下后穩(wěn)住了身形。
欒暻角色把握極其到位,分毫不差地把譚知禮在這一刻也記得避嫌的心理表達了出來,整個人站穩(wěn)后又稍稍往旁邊錯了幾步,一臉焦急,就打算再去攔還在發(fā)瘋的宋牧杰。
“卡!”
樊導(dǎo)沉著臉,指著宋牧杰和童羽厲聲道:“宋牧杰,你是和童羽拿錯劇本了嗎?!我要的是憤怒,憤怒!你眼底的憤怒呢?被酒吃了嗎?!”他說完以后,不解氣,又把視線移到耷拉著臉的童羽身上,繼續(xù)罵道:“還有,童羽你的緊張呢?擔(dān)心呢?看到心愛之人時的真情流露呢?你演一個慷慨赴死的女特務(wù)給誰看,還委屈吶?要不要我這會兒請人給你跳個舞,先把你哄開心了再來演戲?!”
饒是童羽臉皮再厚,也沒當(dāng)眾受過這種氣,立馬吧嗒吧嗒掉了幾滴眼淚,一旁的宋牧杰臉色也不太好看,繃著臉,訥訥點頭。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杵在那,大氣不敢出,由著樊導(dǎo)劈頭蓋臉一頓罵,惟有這場只需要本色出演的欒暻演技過關(guān),沒被挑出什么毛病。
樊導(dǎo)火氣仿佛是遲來的大姨夫,在這晚上驟然爆發(fā),末了,瞇著眼掃過一眾人,厲聲道:“不想演都趁早給我說,少在我眼皮子底下給我惹事兒!”
總結(jié)陳詞作罷,樊導(dǎo)又硬邦邦地丟下句“休息十分鐘”,這才點燃一根煙,背著手走了。
欒暻神色淡淡,懶洋洋地倚著桌子玩手機,余光瞥見宋牧杰垂頭喪氣的樣子時,知道他是顧忌自己的手才發(fā)揮失常,直起身,走到宋牧杰面前拍了拍他:“一會兒你推我時,不用想那么多,該怎么演還怎么演。”言罷大致和宋牧杰比劃了一下倆人爭執(zhí)時該用的動作,又沖他淡淡一笑,收起懶散的一雙眼眸清澈而認真。
宋牧杰愣了一瞬,反應(yīng)過來后忙點點頭,整個人如釋重負般地松了一口氣——相處越久,宋牧杰越發(fā)現(xiàn)欒暻的真實性格遠比圈里許多人好太多了,敬業(yè)負責(zé),演技過關(guān),有意見就會當(dāng)面直說,斷不會像其他人似的背后搞小動作。
宋牧杰看看不遠處那顆壞了一鍋湯的老鼠屎,微不可察地輕搖下頭,在心里把童羽劃為永不合作系列,這才徹底收起雜念,專心致志地投入到接下來的拍攝。
晚上,小周送欒暻回酒店,離開之前,猶豫著問欒暻:“欒哥,我和你住一起吧?這大半夜的你孤家寡人一個,萬一綠茶又發(fā)瘋,干點什么壞事,你受傷了可怎么辦啊。”
欒暻正在撥通和文瑄的視頻通話,聞言眉梢一挑,斷然拒絕:“我不想和其他男人同居。”
“哎呀,我睡沙發(fā),又不是和你一個房間,”小周早都找好了自己的床位,在沙發(fā)上蹦了兩下,又嘿嘿一笑,撓著頭羞赧道,“再者說,你可以把我當(dāng)女人看啊,我女朋友說我穿女裝還挺像回事的。”
欒暻一噎,蹙著眉腦補了下小周換裝后的樣子,忒辣眼睛,忍不住揉了揉額頭,問小周:“你住我這,是我保護你,還是你保護我?”言罷漫不經(jīng)心地撩起了衣袖。
小周瞬間無言以對,羨慕地看著比自己高了一頭多的欒暻懶洋洋立在那,露出胳膊上精瘦的肌肉塊時,嚶嚶嚶地認清了現(xiàn)實。
文瑄已經(jīng)在視頻那邊大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聽到這話,擔(dān)憂地看著欒暻,勸他聽小周的:“多一個人總歸是好的。”
欒暻一挑眉,拿近手機,佯裝不滿道:“我和別人住一起,您這么放心啊?”
“我當(dāng)然放心你了。”文瑄溫柔地笑了下,眼神寵溺。
“嘖,可我不放心別人,”欒暻眼尾微微上挑,沖淡了往日自帶的多情味道,沖文瑄眨了下眼,“我現(xiàn)在正處于禁欲期,脾氣不怎么好,萬一別人對我把持不住,我把人打殘了怎么辦。”
一只腳就要邁出房間的小周聽到這話,哭喪著臉,弱弱地舉手給自己辯解:“欒哥,我真的是直男!”
你直不直的關(guān)我什么事,別影響我調(diào)情——欒暻不甚在意地揮揮手,遞給小周一個慢走不送的眼神,就又低下頭去,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視頻里的文瑄身上。
文瑄沒說話,只是微微蹙著眉,沒有鏡片遮蓋的一雙眼眸幽深而沉靜,仿佛要透過屏幕一點點地把欒暻吸進去。
欒暻心里一軟,對文瑄說:“我真的沒事兒。”
“我知道。”文瑄話雖這樣說,但眼睛依然眨也不眨地看著欒暻,薄唇微抿,勾勒出滿滿的心疼。
欒暻感覺自己快要溺死在文瑄的眼神中了,輕輕彎了彎眉,低聲說:“您再這么看著我,我會以為您是想吃了我的。”他似真似假地說了這句話,三分調(diào)情七分玩笑,實際上是怕文瑄一直擔(dān)憂自己,借此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
文瑄聞言,耳朵紅了一瞬,果然再不好意思繼續(xù)盯著欒暻看。
欒暻悶聲笑了下,正要說話,卻見文瑄突然皺了皺眉。
“怎么了?”他詫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