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辨玉聞言,心下微松,笑道:“這是自然。”
誰知王螣話鋒一轉(zhuǎn),冷冷道:“可惜你并不是這昆侖山上最厲害的劍客。”
林辨玉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斜挎在腰側(cè)的天宵微微嗡鳴,他面無表情道“難道王先生打算等到家父出關(guān)?”
王螣冷漠道:“愚蠢。”
林辨玉硬生生的壓下了火氣:“何出此言?”
王螣道:“林瓊樓閉關(guān)五年,都未曾破境,他也配稱得上第一劍客?”他抬起手來,語氣里帶著了一絲興奮,“好在你們昆侖山上,還是有不讓我失望的人——”他抬手,指向了林辨玉身側(cè)的人,“我要同他比劍。”
林辨玉身側(cè)的,并不是林珉之,而是坐在輪椅上,臉色蒼白如紙的林如翡。
霎時間,林辨玉和林珉之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林珉之忙道:“王先生,舍弟林如翡自幼體弱,未曾習(xí)劍,你找他比劍?這恐怕不太合適吧。”
王螣冷冷道:“林大公子,難道我的瓊花令有假?”
林珉之臉色鐵青,林辨玉扶著天宵劍柄的手背爆出了淡色的青筋,顯然已是用力到了極點,他幾乎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句話:“王先生竟是想找一個沒有修煉過的人比劍?”
王螣道:“對。”
若不是林珉之眼疾手快的按住了林辨玉的手,恐怕此時的天宵已經(jīng)出鞘。
面對殺氣騰騰的林辨玉,王螣嗤笑一聲,他微微扶了扶斗笠,那雙碧色的眼睛若隱若現(xiàn):“林大公子,我便再問一次,這次比試,是可還是不可?”
“可。”坐在輪椅上的林如翡,輕飄飄的開了口,他的聲音不大,但卻如擂鼓一般重重的震在了林珉之和林辨玉胸口上。
林如翡神情溫和,好似答應(yīng)的只是什么無關(guān)緊要的事,他慢聲道:“依照昆侖派的規(guī)矩,瓊花令在手,王先生的要求,昆侖派自是都會答應(yīng),只是我的確未曾習(xí)劍,若是真比起來,恐不能讓先生你盡興。”
王螣道:“那就算我看走了眼。”
“如翡!”林辨玉臉色難看至極,他一把抓住了林如翡的肩膀,“別說了,不準(zhǔn)胡鬧!”
“哥。”林如翡扭頭看向林辨玉,在看清了林辨玉臉上的表情后,卻是有些心疼起來,大約已是好多年,林辨玉沒有露出過如此狼狽的神色了,那雙向來含著笑意的眸中,甚至帶上了些不太明顯的祈求。
他在祈求,祈求心愛的弟弟退縮,只要林如翡不答應(yīng),就算破了昆侖派的規(guī)矩,他也無所謂。
然而林辨玉卻注定要失望了。
林如翡那雙淡色的眼睛里,不見一分退卻,他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二哥,你不要忘了,我也姓林啊。”
林辨玉渾身巨顫。
是啊,林如翡再弱,也是姓林啊,昆侖山上的林姓之人,怎會畏懼生死,瑟瑟退縮呢,這才是林辨玉的弟弟,即便他從未習(xí)劍。
就算如此,難道自己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林如翡死在王螣的劍下?
林辨玉后退一步,不再言語。
林珉之盡量控制著自己的聲音,可微微顫抖的聲線,也暴露了他此時的心情:“不知道王先生,想什么時候同如翡比劍?”
“我還有很多地方要去,也很忙。”王螣道,“所以就明日吧,地點你們定好了。”
林珉之說好。
王螣起身便要離開茶室,只是在同林辨玉錯身時,微微頓了頓,認(rèn)真道:“你的殺意不錯,只可惜,劍法還差了三分。”
林辨玉面無表情:“是么。”
王螣道:“再過幾年,或許我還會有興趣同你一戰(zhàn),只可惜。”他扶了扶斗笠,冷冷道,“現(xiàn)在的你,還配不上我的劍。”
林如翡看得出,林辨玉是在用全身的力氣控制住拔劍的沖動,直到王螣走遠(yuǎn),他都不曾動彈分毫。
林珉之也站著沒動,茶室里的氣氛,僵的嚇人。
林如翡只好劃著滑椅到了桌邊,隨手拿起了那一塊瓊花令,笑道:“還是第一次瞧見這東西呢,沒想到這么漂亮。”
“小韭——”林珉之喚道。
“哥,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林如翡平靜的說,“你們護(hù)了我二十幾年,我也只是想像你們護(hù)著我那樣,護(hù)你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