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螣同林如翡要比劍的消息,半日便傳遍了整座昆侖山。
左元白聽到這消息時,正在吃著昆侖山下最負盛名的米糕。那米糕清甜軟糯,上面還放了蜜棗的碎屑,很是美味。
左元白吃了一塊,便看到田韞匆匆趕來,一臉興奮的在他身邊坐下,拍著桌子說有個大消息要告訴左元白,讓左元白拿出一塊下等靈石請他喝上一杯新釀的杜康。
左元白嚼著米糕,笑著說讓田韞先說消息,若是消息足夠有趣,那這杯杜康他是請定了。
田韞道:“就在今日上午,你可知道,有個戴斗笠的劍客,拿著瓊花令去了昆侖……”
左元白聞言一驚:“可是傳說中的那個瓊花令?”
“世上還能有幾個瓊花令?”田韞拿過左元白手里的一塊米糕,大嚼一通,道,“一百年前,一個九歲的孩童拿著一塊瓊花令,找了當時的昆侖掌門人,說自己是燕國的后裔,提出的要求,便是復國。當時誰不把這事兒當成個笑話,打敗燕國的可是大楚,那時的大楚國力多么強盛,想要復國,簡直就是做夢。”田韞說的唾沫飛揚,神情激動,“然而誰能想要,只用了二十年,燕國居然真的復國了……”
雖然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昆侖二字,但若真要說和昆侖派一點關系都沒有,恐怕誰也不會信的。
至此,瓊花令聞名天下,誰都想得到一塊。
然而百年過去了,再無第二塊瓊花令現(xiàn)世,直到今日——
左元白也跟著激動了起來,他道:“當真有人拿著瓊花令上了昆侖??那他提出了什么要求?”
田韞道:“最最精彩的就是這里,拿著瓊花令上昆侖的是個劍客,他一上山,就說要和昆侖山上最厲害的劍客比劍——”
左元白一愣:“這算什么要求,現(xiàn)如今林瓊樓還在閉關,最厲害的,不就是林家二公子,林辨玉了么?”
“若只是如此,我還激動個什么勁。”田韞唾液橫飛,“問題就出在這里,那劍客居然口出狂言說林辨玉不是昆侖山上最厲害的劍客。”
“那是誰?”左元白也愣了。
田韞說:“林家四公子,林如翡!”
林如翡?這名字倒是不錯,可卻從未聽過呀,左元白思來想去,卻怎么都無法從“林四公子?”左元白疑道,“怎的從未聽過他的名字?”
田韞道:“沒聽過就對了!我也是打聽了好久,才打聽到些消息,據(jù)說這林四公子啊,天身體弱,從小連劍都沒拿過……不過若這是真的,就奇了怪了,那劍客怎么會說他才是昆侖山上最厲害的那一個?”
左元白道:“是很奇怪啊。”
田韞道:“不過只要等到明天,我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或許……那劍客本來就不是個什么厲害的人物,只是抓了個軟柿子捏?”
左元白搖搖頭,覺得這話沒什么道理,那瓊花令可不是隨隨便便拿到手的東西,怎會用它來開這種玩笑。
說到這兒,左元白忽的喃喃道:“要說厲害,我倒是覺得那日劍臺閣樓上,一劍斷了北峰的劍客才是真厲害……”
當日他們的位置離閣樓不算太遠,清楚的見證了閣樓之中發(fā)生的一切。那座椅上一襲狐裘臉色蒼白的劍客,抬手握起重劍,輕描淡寫的一揮,便斬斷了北峰。這事之后傳播甚廣,卻無人知曉劍客的身份,甚至有謠言說他是九天仙上下來的謫仙。謠言雖然不可信,但真正的神仙,大約也就是這模樣了吧,左元白失神的想著。
田韞也沉默下來,大約是和左元白,回憶起了同一個身姿。
再說昆侖山上,雖明日要比劍,但林如翡并無任何忐忑不安,好似在過著生命里最平凡的一日。
他繃得住,年齡小些的玉蕊就不行了,知道這事兒后,一直在哭,眼淚好似斷了線的珠子,都把前襟浸濕了還停不下來。
林如翡無法,只能掏了兩塊玉米糖哄她,玉蕊氣呼呼說自己才不要吃糖,說讓公子明日不要去比劍,說完又覺得這樣的要求注定無法被滿足,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林如翡勸不動,就只好愁著臉看著她哭,最后還是浮花進來把她給揪了出去,恨恨道:“公子好好的你哭什么哭呢,要哭給我滾出去哭!看著真是礙眼!”
浮花很少有這么暴躁的時候,也是被林如翡要同人比劍的事鬧的心煩。
玉蕊哭哭啼啼的出去了,臨走時還不忘吃上一塊玉米糖,大約是糖的味道太好,這小姑娘不由的扯出一抹笑容,隨后又難過起來,嗚咽著往外走。
林如翡看著她著實有些想笑。
浮花悶悶道:“今日少爺可想吃些什么,我去鎮(zhèn)子上給少爺買。”
林如翡扭頭看向她:“浮花,今日不準去鎮(zhèn)上。”
浮花重重咬唇。
林如翡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浮花撒嬌道:“少爺……”
林如翡說:“撒嬌也不行。”
話一出口,浮花就開始抽泣,委屈的模樣和玉蕊倒是有幾分相似,平日里林如翡拿這樣的她們當真沒什么法子,但在這件事上,林如翡卻不打算退讓。他摸了摸比自己還矮一個頭的浮花的腦袋,有些無奈:“乖,不哭了,那人既然敢這么上昆侖,自然是有自己的門道,你修為不過才六境,哪里是他的對手。”
“那少爺怎么辦呢?”浮花淚如雨下,“難道我們就只能看著少爺去送死嗎?”
林如翡笑著:“死亦何哀,不如鼓盆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