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你來我往的交手之間,終究是他占了上風(fēng),制住了她的雙手,且欺身上前,半邊身子壓迫住了她,叫人動彈不得。他離她很近,幾乎到了唇齒相觸的境地。見著她這番狡黠的面容,聲音暗啞了幾分,“想謀害親夫么”
“你現(xiàn)在可沒有親夫的名頭,不過是登徒子罷了。”她斜乜了他一眼,驕橫嫵媚動人。
李承晏徹底放棄了抵抗,親身懲罰她的口舌之利。
良久之后,馮楚微察覺他有些過了,勉力推開了他,道,“規(guī)矩些,一旁歇著我們說會話。”
李承晏退開了些,但還是貼在她身畔。馮楚微也不與他計較,轉(zhuǎn)移話題,道,“今日不是大朝會嗎,你怎么有時間過來”
“政事是忙不完的,我來看你勞逸結(jié)合。”
“你也不怕御史臺的人罵你昏君,罵我紅顏禍水。”馮楚微意有所指。
前些日子御史臺的御史中丞不知得了何人指示,犯言直諫,奏請?zhí)熳游鹨犉拧6藭r,李承晏剛剛提拔了一庶人出身卻頗有實干經(jīng)驗的小官。
李承晏冷笑一聲,道,“朝廷里這么多官員,大多只嘴皮子利索,干正事卻是不行。那人不過是個管京畿糧倉的庾吏罷了,只因為庶人出身,不得升遷。在其治下糧草賬目清晰,成績突出。我不過是按例升遷此人,便惹了那些世家大臣們的眼。
既然御史臺的人閑著沒事干,我便把他們都派出去,做巡察使,也好物盡其用。”
馮楚微看著這人憤恨的樣子,依偎在其懷里,柔聲勸道,“古往今來多少君主想要勵精圖治,卻總是因為各種掣肘而以失敗告終。我知道你的心思,好歹和緩著來。多少變革者成為了殉難者。”
“你放心,我知道徐徐圖之。”李承晏很是受用她這番溫柔小意,柔聲安慰著她。
馮楚微憋了憋嘴,又想起一事,“得了吧,你若知道和緩,也不會輕率的賜那樣的墨寶給安靖侯府,讓世人笑話了。”
因著安懷遠的喜事,這人睚眥必報,手書了一幅“天作之合”的條幅賜了下去,叫人議論紛紛。
“哼,能得朕親賜墨寶多大的榮耀,多少人求而不得呢。”李承晏驕橫異常。
馮楚微不與他爭辯,這人幼稚起來也是沒誰了。皇帝親賜的墨寶需得供起來,安懷遠日日對著這樣的東西,不知作何感想。
正當(dāng)兩人膩歪的時候,侍依悄然走了進來,神情有些焦急的樣子。馮楚微看了她一眼,示意自己知曉了。侍依知道分寸,絕不會來打攪,除非出了她不能處置的大事。
馮楚微打量著李承晏的面容,見他眼下有些淤青,知道這些時日他勤于政務(wù),時常休息不好,遂按摩著他的太陽穴,柔聲勸道,“你在這里好生睡一會子吧。”
李承晏點點頭,閉上眼,在她輕柔和緩的按摩中漸漸睡沉了。
替他蓋上薄被之后,馮楚微命人在園子外守著,便退了出去。
見著小娘子出來,侍依連忙前來回稟,原來曹參軍沒有詔令卻趕回了長安。馮楚微心中一凜,加快了腳步,怕是邊關(guān)有大的變故。
書房之中,馮前等人都在列。不等眾人完整的行禮,馮楚微叫了起。對著面容滄桑的曹參軍道,“何事”
“我巡視軍營的時候收到回突大汗阿史勒赤命人送來的書信,來人說此書信必須即刻交到您手中。我怕有所耽誤,也怕假手他人走漏了風(fēng)聲,便親自趕了回來。”
又是回突人,馮楚微不僅有些心浮氣躁,接過書信快速的瀏覽起來。猛的,她一掌掀翻了茶盞,胸口急劇起伏著,顯然氣狠了。
馮前等人面面相覷,見著小娘子這番神色,出了什么事眾人一時不知如何勸解,只得緘默不語。
馮楚微把信遞給馮前,眾人連忙快速傳閱起來。還是曹參軍沉不住氣,一拍桌子,喝罵道,“回突欺人太甚,末將請求親帶三千精兵,殺入回突搶回大將軍遺骨!”
原來這封書信乃是阿史勒赤親筆所書,上面提到,馮延武的遺骨已經(jīng)白骨化。他素來仰慕光武將軍風(fēng)骨,擬在下月初十在回突為其舉行風(fēng)光大葬,請喇嘛教高僧誦經(jīng)祈福,修建佛塔供奉。馮延武作為慶朝大將軍若被安葬在一生敵對作戰(zhàn)的回突,那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光武將軍的盛名、馮氏一族的聲譽都將被玷污。
馮前等人也暴怒不已,但卻比曹參軍一介武將考慮更多。新帝登基,對天下加強了管控,青州就算是鐵桶一塊,但沐平邊境卻是在各方的關(guān)注之下。要想從沐平越過邊境卻是不能掩人耳目。算來算去此事無法輕易了結(jié),眾人不禁望向馮楚微。
此刻,她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面無表情,只頻繁轉(zhuǎn)動數(shù)佛珠的動作顯露著她此刻內(nèi)心的不寧靜。
半晌,馮楚微抬眼環(huán)視四周,緩緩的道,“恐怕此事我得親自走一趟,才得善了。”
馮前等人大驚,苦勸道,“小娘子請三思,那回突大汗心懷叵測。您此去恐怕不能全身而退!”
當(dāng)日在雍城小娘子與阿史勒赤兩次交手的情狀,眾人都知曉那人恐怕是對小娘子有了別樣的心思。現(xiàn)如今又幾次三番撩撥,顯見得對她是勢在必得了。
馮楚微苦笑一聲,“我又何嘗不知,只是這事別無轉(zhuǎn)圜余地。我不能容忍阿爹被天下人恥笑!”
“可,您若是離開長安恐怕不能完全掩人耳目。況且那位如何交待”
“我顧不了這許多了。多少的世家權(quán)貴都在等著尋我的錯處,一旦阿爹的事情被世人知曉,推波助瀾、眾口鑠金。到那時不僅這后位我坐不上,還讓馮氏一族蒙羞。”
眾人深知一旦馮楚微做了決斷便無可更改,便不再勸說,開始思索如何周祥此事,一時間書房里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