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映雪如今住在流光殿, 在后宮之中除卻皇后的云錦殿之外,浮光殿離皇上的寢宮最為便宜。一行人浩浩蕩蕩將流光殿外包抄, 然后沈穗穗與趙胤步入殿門,胡映雪一臉震驚的扭頭,看著這一群來者不善。
那驚訝是偽裝的,恰到好處,片刻之后便恢復(fù)如常。
她正跪在佛前抄寫經(jīng)書,身著素衣, 發(fā)間無一物, 看起來極為淡雅素凈。
“皇上和娘娘興師動眾, 臣妾跪的久了, 膝蓋無法直立, 還請皇上和娘娘恕罪。”
她做樣子似的起了兩下,又重重摔倒蒲團上, 是在嬌弱。
“你跪著就好,不用起身。”
沈穗穗制止她無味的裝腔作勢,心里頭卻更加佩服胡映雪的堅韌。面前擺的經(jīng)書規(guī)規(guī)矩矩, 寫好的放在右側(cè), 與供奉食材放在一起。抄到一半的就擺在香案上, 字跡清秀, 雖是個唱曲的, 難得寫的這樣精致。
胡映雪嘴角抽了抽,聞言看向趙胤,那人負手而立, 不明所以的居上手,看沈穗穗斷案。
“貴妃,今日我捉到兩個人,當(dāng)然,是去刺殺我的。沈心憐和王氏,你可知道其中內(nèi)幕”
“娘娘這話問的,倒叫臣妾不明白。王氏與沈心憐是你的家人,他們?nèi)ピ棋\殿,自然是出于家人情誼,去看望娘娘,怎的我會知道內(nèi)幕
再者,就算有內(nèi)幕,那也是娘娘的好手筆,臣妾愚鈍,實在不明白娘娘話里的意思。”
三言兩語撇得干干凈凈,沈穗穗從衣袖中拿出一方帕子,繞著胡映雪的臉頰兜了一圈,然后狠狠地甩到她臉上,嗤笑道。
“這帕子呢,貴妃娘娘,你還認得這方帕子”
胡映雪瞥了一眼,眸光微變,轉(zhuǎn)瞬即逝,“臣妾不認得。”
“也是,這帕子繡的精致,你布了那樣巧妙的一個局,撮合了沈心憐與那侍衛(wèi)私通。那日丟下的帕子,侍衛(wèi)撿起來還給沈心憐,就算沈心憐別有用心,若不是帕子上沾染了催/情的藥粉,他倆人又如何青天白日的翻云覆雨,毫不顧忌廉恥。
貴妃娘娘,借刀殺人的計謀,著實精彩。”
只不過,上一世沈穗穗死的不明不白,真實的被沈心憐的相好丟進池子里溺死。這一世她運氣好一些,胡映雪的計劃,不得不半途終止。
一石二鳥,就算那侍衛(wèi)溺死了沈穗穗,抓出來的兇手只會是沈心憐與這個侍衛(wèi),與她胡映雪沒有半分關(guān)系。一招便能除去沈家二女,何樂不為。
“我不明白娘娘為何誣陷我,雖然娘娘不在宮中,都是臣妾打點后宮事宜。可從未逾矩,壞了禮制。
娘娘就算心里嫉恨臣妾陪伴皇上的日子,也不該編造出這樣駭人的陰謀,強加于臣妾身上,臣妾便是萬死,也不敢承認。”
“你當(dāng)然不敢承認,不過沒事,我便是沒有證據(jù),非要殺你,趙胤也是同意的。”
沈穗穗冷哼,從前只覺得沈心憐狠,如今看來,是又蠢又狠,被胡映雪當(dāng)成猴子耍弄,到死王氏與沈心憐都不明所以。
虧她從前還以為胡映雪單純可欺,僅僅憑借一次試探,便斷定當(dāng)初溺死之事與胡映雪沒有關(guān)聯(lián),自己也是蠢不可及。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沈心憐被推出來成了擋箭牌,真正的始作俑者藏于背后,冷眼旁觀。想必當(dāng)初捕獲沈心憐的時候,胡映雪在暗處不知道得意成何等樣子。
“娘娘不能殺我,身為大梁子民,尤其身處后宮,更應(yīng)該以身作則,遵循禮法。娘娘若是濫殺無辜,日后傳出去,讓皇上如何立足”
胡映雪說的頭頭是道,尤其將趙胤拉了進去,好似沈穗穗當(dāng)真拿她沒有辦法。
“后宮可有頒布詔書,封我為皇后”沈穗穗沒有順著她的話說,反而抱著胳膊,立在她跟前,悠閑的看她眉頭緊蹙。
“雖然沒有,可..可皇上早晚....”
“皇上的決定,什么時候由你來裁定了再說,我現(xiàn)下一介布衣,就算殺了你畏罪潛逃,也沒人能找到兇手。怎么會落到皇后娘娘頭上,放心好了,等你死了,我再接受皇后璽印,絕不壞了自己的名聲。”
沈穗穗從香案上拿起一摞經(jīng)書,放在掌心翻開胡亂看了幾頁,然后用余光斜視。
胡映雪已經(jīng)不如剛開始那般神色淡然,雖她極力掩蓋,可絞著衣服的手還是出賣了她此時的緊張情緒。
“皇上,你知道,現(xiàn)在不能殺我。”
半晌,胡映雪認命的出聲,也不再裝扮柔弱,只是直直的看著趙胤,仿佛做最后的賭注。她手里掌握的東西,是趙胤苦苦尋找,并且十分重要的機密。得知,可得大梁數(shù)十年的太平。</p>
趙胤合上那盞清茶,又將眸子投向沈穗穗,似乎在與她征求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