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安生和樂的日子, 胡映雪倒也聽話,在殿內抄了數日的經書, 據宮婢對外流傳,貴妃一直跪在佛像前,最后起身的時候,雙膝已經疼痛到難以直立。
這番流言如同簌簌亂飛的柳絮,瞬間彌漫了皇宮。有些內侍宮女開始議論沈穗穗的不近人情,囂張跋扈, 甚至是恃寵而驕, 心胸狹隘。
相反, 一味賣慘的胡映雪, 經此一遭, 反而獲得多數人的支持,同情的目光夾雜了些許佩服。
“果然如此”沈穗穗聞言抬頭, 嘴角適時的劃出一個弧度,顯然心情不錯。
“是,奴婢去看過, 沈心憐被幽禁在浮華殿, 整個人沒有一絲生氣, 自打被墮胎后, 她老的特別快, 青絲變白發(fā),再沒人去巴結她。”
從前雖然沈心憐失寵,可到底肚子里還懷著龍嗣, 還是有不少人殷勤侍候,等待沈心憐有朝一日反撲重獲盛寵。
“那今日守在外面的人可有看清楚,能否斷定是王氏”沈崇一家遭遇大火之后,死傷無數,王氏的尸首也被挖了出來,面目全非,只是今日收到密報,監(jiān)視沈心憐的侍衛(wèi),看到了身形長相與王氏極為相像的人。
“奴婢不放心,特意過去暗中看了看,真的是王氏。她被安排入宮,剛一見到沈心憐,便哭了起來。”
晚娘有些遲疑,接著問道。
“娘娘,我們是否直接稟告皇上,畢竟王氏能夠安然進宮,幕后必然有人安排。王氏與沈心憐素來嫉恨娘娘,偏偏這么巧,娘娘回宮,她便來了。
目的可見一斑,她們被人指使,陷害娘娘。”
“不用,我若是連這點伎倆都斗不過,活該被胡映雪壓著欺負。”沈穗穗閉了閉眼,心中大體過了一遍流程,遂起身,冷靜安排。
晌午小憩的時候,沈穗穗撐著身子勉強瞇了會,再睜開眼的時候,周邊空無一人,只余了那盞海棠燈半明半昧的依靠在窗下,被擋了的陽光斜斜映在地面上,紛紛雜雜的灰塵在此時無處遁形。
她四肢無力,意識里知道被人下了藥,佯裝中計倒在枕上。沒過多久,簾子后頭便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一襲白發(fā)甩了過來,那人踉蹌了幾步,雙目癡傻的回頭看看。
王氏怕沈心憐誤事,對著她比劃了手指,讓她噤聲。
沈心憐學著王氏的樣子,眼珠子咕嚕嚕的翻轉,手指頭貼在唇邊,一邊笑,一邊躡手躡腳的走向床邊。
“好美。”
她喃喃自語,忍不住伸手去摩挲沈穗穗的臉,又驚又喜。
“母親,把她的臉換給我,還有頭發(fā),這滑溜溜的皮我也要的。母親,快些,時間來不及了。”
沈心憐有些慌張,抬眼四處環(huán)顧,聽她的語氣,似乎真的傻了。王氏安撫了幾句,遂上前,從袖中掏出匕首,剛要舉起來,便聽到沈心憐說。
“母親,我來。”
原來沈心憐是怕王氏割壞了那張皮,也怕她下手沒個輕重,這一頭的青絲,著實讓人羨慕。她慢慢念叨著,換皮,換了皮我就能重新來過,換了臉,換了頭發(fā),太子會來看我的,哈哈,別著急,我會很輕的。慢慢來,不疼,一點都不疼。
一股一股的惡臭,沈心憐想是許久沒有洗過澡,身上帶著濃重的臭味,還有騷氣,沈穗穗最后實在沒能憋住,輕快的往里翻身,自枕下抽出一柄短刀,正好削去一縷白發(fā),擦著沈心憐的臉落到肩頭。
王氏險些嚇得絆倒,從身后摸了個茶壺當兇器,抱在前懷,一臉警惕的盯著沈穗穗。
沈心憐則滿是不解,回頭看了眼王氏,又對著沈穗穗喃喃自語一般。
“你喜歡睜著眼睛被剝皮嗎趕緊乖乖睡一覺,等睡醒了,皮便換完了,乖一些,真的不疼,我保證。”
說完,她竟真的握著匕首舉起了雙手,一臉的虔誠認真。
短刀橫在沈心憐的脖頸處,隨著沈心憐任意的晃動磨出一道血痕。
這動作似乎激怒了沈心憐,她面目漸漸猙獰起來,說話也咬牙切齒,呼吸急促。
“我都說過了,不會疼的。母親,拿茶壺砸死她,砸后腦勺,別弄壞了臉。”說著,自己也不顧脖子上的短刀,強行往前撲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也沒人看見趙胤從何處出手,只見一條長腿凌空劈過,踹向沈心憐的肩膀一腳蹬到了遠處的桌底下。
伴隨著慘叫聲和驚呼聲,王氏哆哆嗦嗦的回身,周圍已經出現大批侍衛(wèi),顯然,中計了。
左右是個死,王氏牙根咬緊,舉起那茶壺,奮力一扔,趙胤飛快的從床上撈起沈穗穗,右手扯住帷帳頂子,縱身一躍,跳到窗戶下的塌上,冷言吩咐。
“捆了這兩個蠢貨,等候問審。”
整個過程麻利迅速,除去沈心憐咋呼著亂吠之外,王氏就跟泄了氣一樣,任由侍衛(wèi)捆綁,軟趴趴的如同死泥。
“若不是晚娘及時通知我,你便要自己一人解決了這倆東西”</p>
趙胤有些慍怒,他趕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這母女二人合伙攻擊沈穗穗,情勢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