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來就去找武器——可是這次是從外地回來的,家里沒有背著趁手的柳條,他最后是在雜物間里找了個馬桶塞,氣勢洶洶地沖出來。
荀樂樂上樓加了一件厚外套,站在二樓的欄桿處,看著爸爸揮舞著馬桶塞滿屋子追荀熙然。
幸虧他年輕力壯身手靈活跑得快,然而這樣也沒什么用,畢竟客廳就那么大,一樓爸媽的主臥和保姆阿姨房他不能隨便進(jìn),所以還是會經(jīng)常被荀大海追上。
追到了馬桶塞前面那一坨紅艷艷的通馬桶的地方就在他身上戳一下。
“嗷!老爸這個好臟!”
說話間又被戳一下。
荀熙然最后躲在了一樓的衛(wèi)生間里反鎖了門不出來了。
父子倆隔門對峙。
“你給我出來!”
“傻子才會出來!”
“你有本事就永遠(yuǎn)別出來了!”
“我等你睡了就出來!”
“臭小子!老子這就去找鑰匙!”
“我勸老爸省省力氣,我要去把洗衣機(jī)搬過來堵住門!”
“你這臭小子!”
“你這個偏心的暴躁父親!”
“你你你!你給我等著,有種你別讓我看見你!”
“老爸你講講道理,樂樂她告狀你問都不問一聲就要打我,還不讓我躲!打就算了,那個馬桶塞多臟啊,你知道那是干啥的嗎往我身上……嘔,我不行了我去吐一下再過來跟你說。”
說完衛(wèi)生間里面還真?zhèn)鱽硪魂囮嚫蓢I的聲音。
最后還是荀爺爺出面把荀大海勸住了,荀熙然才能從衛(wèi)生間里面出來。
就像荀熙然自己說的那樣,第二天他一大早就準(zhǔn)備去機(jī)場——本來臨近年末了工作就很忙,他也是擠了又?jǐn)D才擠出時間回來的,小妹生日過完了他也要繼續(xù)回去工作。
不過出門的時候就被荀大海給攔住了:“你等等。”
荀熙然非常警惕:“老爸你不會還要打我吧?”
荀大海沖著他揚(yáng)了揚(yáng)手:“不打,有點(diǎn)事跟你說。”不等荀熙然問話,他就直接說道,“我們不是剛從云貴那邊回來嗎?理論上是查清楚這些年咱們家到底為什么禿頭了,不對,應(yīng)該是莊家才對。”
“嗯?”
很快家里人就齊聚在了餐廳里,大家一邊吃早飯一邊聊天。
荀大海他們回來已經(jīng)有兩天了,之前不說是想著既然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而且跟他們家關(guān)系也不大,就等給荀樂樂過完了生日再來說這件事。
現(xiàn)在生日過完了,荀熙然那邊著急工作,他們就不打算再拖了。
“我們跟那邊幾乎寨子里所有人都簡單聊過,老人更是仔細(xì)問過了,他們都說會去那個廟里上香,覺得靈驗(yàn),但具體應(yīng)驗(yàn)了什么經(jīng)不起推敲。那廟很可能就是很多廟宇那樣,起個心理安慰的作用。所以被天神詛咒是不存在的。”
荀樂樂聽得特別認(rèn)真。
荀大海說話,荀蔚然在旁邊看著補(bǔ)充。
“我們調(diào)查完了以后不太敢相信,莊家也一樣,后來還是莊家的年輕小子和蔚然多想了一層,找人請了專家?guī)е鴥x器過去到處檢驗(yàn),最后查出了某種細(xì)菌疑似能夠造成人全身脫毛,莊大叔很可能就是在寨子里碰到了那種細(xì)菌。”
荀熙然和荀樂樂異口同聲問道:“那我們家呢?”
荀大海長嘆了一口氣:“你們爺爺沒有任何問題,就是說那個細(xì)菌他是沒有沾染的。所以咱們家的頭發(fā),真是莊大叔不知道干了什么給我們弄的。”
荀爺爺氣呼呼地說道:“叫他莊老頭就行了,把你們搞成這樣,還叫什么大叔!他要是不封/迷信,當(dāng)年早早的找了我——”
“早早地找了您,那年月也沒有現(xiàn)在這樣的高科技,咱們也沒門路認(rèn)識那些專家和高科技人才,更不可能請到那種偏遠(yuǎn)大山里面去。”
荀蔚然不疾不徐地說道:“爺爺,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莊爺爺也道了歉的,莊家也是誠心想跟咱們賠禮道歉,我和爸爸的意思都是,不用太擰著。對誰都沒好處不是嗎?”
“那他們家搞錯了仇人把咱們?nèi)叶己Τ蛇@樣了,說不定還要禍害子孫后代的,嘴上道個歉就完了?哪有這么好的事?”
荀蔚然還是不贊成地?fù)u了搖頭:“莊家誠心道歉,也是誠心悔過,莊爺爺不是說了嗎,回了家他就會去問兒子孫子,把這些年找過的那些神鬼大師們?nèi)颊乙槐椋踩几嬖V我們,盡全力給咱們想辦法挽回。他們又不是直接給咱們家投/毒,就算要報警抓莊爺爺也沒有確鑿證據(jù),把他們?nèi)羌绷瞬粠臀覀兓貞涍@些年他們針對咱們家的那些舉動了,我們也拿他們沒有辦法不是嗎?”
荀樂樂使勁點(diǎn)頭。
可不是。
她總算知道前幾天莊墨莫名其妙給她發(fā)微信說對不起是什么意思了。
他大概是從爺爺那里知道了這些陳年往事?知道是他們家搞錯了?也知道她脫發(fā)也有點(diǎn)嚴(yán)重?
可是這跟他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啊!
荀大海和荀爺爺也聽進(jìn)去了荀蔚然的話,但荀爺爺顯然還有些憤憤然,所以猛然幾大口把手里的油條吃完,咕咚咕咚喝光了豆?jié){,背著手出門去了。
說曹操曹操到,荀大海的手機(jī)鈴聲響起,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直接接通開了免提,對面?zhèn)鱽淼穆曇粽擒鳂窐芬苍?jīng)見過的莊啟的。
“我爸剛剛想起來,他曾經(jīng)走南闖北的時候在一個仙山上請回了一個地仙,根據(jù)廟里的說法這個地仙請回家以后特別靈驗(yàn),他花了錢把那地仙請回家逢年過節(jié)每逢十五就會給燒香,咳……許愿讓你們?nèi)疑舷骂^發(fā)掉光。”
荀家人:……
莊家人也的確是誠心誠意想要改過,很快就把那個莊家老爺子花錢請回家的地仙給親自送到了荀家來。
荀樂樂看著那個“地仙”的形象,滿頭的問號。
頂著個大光頭的莊啟似乎也看出荀家人在想什么了,趕緊解釋說道:“那個廟里供奉的就是一個黃大仙,我爸他請回家的就是這個……”
這他倒沒有說謊。
他鋪著紅絨布的托盤上放著的那只黃鼠狼,看起來就像是經(jīng)過長年煙熏火燎的模樣。
可是即使再煙熏火燎,它也還是只看起來就賊眉鼠眼的黃鼠狼啊!
莊啟走后,荀熙然盯著看了幾眼,第一個果斷表態(tài):“我可不給它燒香!”
“……”
荀家人默默地看了一圈,發(fā)現(xiàn)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連荀爺爺這種上了年紀(jì)一般最容易封/迷信的老人家都不愿意。
“那怎么辦?”
“扔了?……不太好吧?”
荀樂樂靈光一閃:“還給莊爺爺啊!讓他以后繼續(xù)供奉,許愿讓我們?nèi)液退麄內(nèi)叶济l(fā)旺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