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近才發(fā)現(xiàn),樹上掛了八盞小燈籠,照得整個攤子猶如白日一般。
張生也不害怕了,他這人很多時候有些傻大膽,便喊道“老板,有什么好吃的,趕緊招呼上來。”
這老板身形不算狀碩,他原以為干這門營生的,總歸多多少少有些風餐露宿的勞苦模樣,卻未料這老板轉(zhuǎn)過身后,竟是個俊秀風流的少年郎,他臉上微微一嚇,繼而舒展眉頭,臉上皆是喜意。
“喲,今日竟來了客人,倒讓人好生歡喜,兩位客官請坐。”
……這話聽著,怎么好像已經(jīng)許久沒客人上門一樣,不會是什么黑店啊?張生立刻心下墜墜,忍不住湊到司道長身邊保平安。
譚昭不熟悉情況,倒也沒把人攆走,只開口道“今日,供應什么菜品?”
少年郎面帶笑容,甚是可親“今日趕巧了,有自家散養(yǎng)的草雞,還有外頭魚塘上新?lián)破饋淼拇篥a魚,不知二位客官是喜好紅燒還是清淡啊?”
張生立刻發(fā)出了想吃的聲音“都要都要,小爺有錢!”
少年郎于是笑得更加開心了,就像是偷吃了雞的狐崽子一般。
紅燒鯽魚,清燉小雞,再有一二時蔬,兩個人吃顯示盡夠了,等菜的功夫,也沒有旁的客人來,等菜肴都上桌,食物的香氣立刻飄散了起來。
“沖這香味,小哥你這手藝就是這個!”張生比了個好,他拿起筷子吃了一筷魚,只覺得魚肉鮮美異常,立刻就道,“小哥你這手藝藏在這深巷中簡直浪費,不如同我歸家去,我一個月與你十兩銀,不,二十兩!”
譚昭默默地也吃了兩口,確實……令他望塵莫及。
系統(tǒng)2333,就你那手藝,誰都望塵莫及啊。
譚昭不理睬系統(tǒng),兀自舀了碗雞湯丟給張生,這才開口“聽聞老板在此設攤已逾五十年之久,不知老板對此地的風土人情可了解?”
張生喝著雞湯,只覺得這敘述十分怪異,不過美食當前,他實在也沒想太多。
這俊秀的老板卻搖了搖頭“這里的老板是我伯父,只是他今日脫不得身,我不過是暫代罷了,倒是我運道好,能請二位吃飯。”
“什么?請我們吃飯?”張生一愣,終于覺得怪異起來。
“二位難道不知嗎?吃了我的飯,可是要替我解決一樁麻煩事的。”熱氣氤氳中,少年郎的笑容怎么看都帶著股狡黠。
“什么?這天底下哪有這等事!”張生紈绔脾氣一上來,就要發(fā)火了。
譚昭立刻伸手將人按了下去“小狐貍這么兇,你家大人沒告訴你不好得罪道士嗎?”
張生、張生一下子就乖巧了。
這小狐貍聞言竟也不怕,甚至還坐了下來,惡趣味地瞧了一眼張生,這才開口“道長金光纏身,乃是有大能之人,這金光攝人卻不灼熱,道長定是個好道長。”
妖怪化人,是不能以外形來猜度年歲的,譚昭猜這只小狐貍可能“不小了”。
“小生馬介甫,北方狐,此來金華,是來走親的,不過確有一樁麻煩事,倘若道長能教我解決了,我便告訴道長想知道的事情。”少年郎站起來,作了個揖,介紹道。
譚昭聽罷,卻沒那么好說話,他雖然是個萌新,也不能讓狐隨便忽悠啊“你且說來聽聽,是何等麻煩事。”
馬介甫想起來,臉上也有些煩躁“我曾以書生身份游歷北方,交了一對知己兄弟,此二人姓楊,兄長名萬石,弟弟名萬鐘,我這兩位兄弟性情疏闊,又真誠善良,對我也很是友好。”
“那不錯啊。”
馬介甫點頭“確實不錯,錯就錯在萬石兄娶了個悍妻,鬧得家宅不寧,不是欺負公公,就是責打弟弟的兒子,年四十了都無子,好不容易妾侍有孕,竟被這悍妻打得落了胎,我使了點障眼法教訓了這悍妻一頓,這才平息。”
……譚昭有種不祥的預感“這不是平息了嘛?”
“是平穩(wěn)了一兩月,我那萬石兄竟好了傷疤忘了痛,心疼起媳婦來把事實告訴了她,那悍婦只覺受了欺騙,鬧將起來,竟是害得萬鐘兄弟投井自盡了,她如此還不滿足,竟迫得萬鐘的妻改嫁離開。”
“……”有毒吧,這什么奇葩一家人?
“這不是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嘛,你管人家的家務事,不閑的嘛!”張生不甘寂寞,發(fā)出了自己的聲音。
譚昭也點了點頭“那楊生自己立不起來害了人,你不會又使法子了吧?”
馬介甫點了點頭“我是心疼萬鐘兄弟那兒子喜兒,他叫我一聲馬叔,我不能讓他死了,便給楊生喂了點‘大丈夫’藥,他當場士氣大增,將那悍婦一頓收拾,那悍婦吃了痛,便乖覺許多。”
“然后呢?”
馬介甫一臉挫敗,他堂堂大狐妖,也不好違背本心害人,竟被一個悍婦難倒了“那楊生厲害了兩天,那悍婦覺得他手段也就那樣,便又狂了起來。”
譚昭聽罷,沉默許久“我覺得你不應該來找我,應該去找個大夫。”這肯定腦子有毛病啊,不找大夫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