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還沒救出來,又折進去一個,小謝已經(jīng)哭得不能自抑了,她說秋容做鬼時間長,已下了地府找熟鬼撈人,竟被那城隍底下的黑判官給扣下,非要逼她當(dāng)?shù)谌抗礞趴厢尫湃桑锶莶粡模谑怯终圻M去一個。
張生聽得毛骨悚然,心想這禍患來得真是既快又狠,這一下進去仨,剩下一個柔弱的女鬼,可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了,人鬼殊途,果然不是說說而已。
“不過,被地府抓進去的鬼,還能被放出來的嗎?”張生覺得這個邏輯不對啊。
譚昭回憶了一下,組織了一下語言“理論上是不可以的,不過一般滯留陽間的鬼,不是有夙愿未嘗,就是怨氣未散,這樣的鬼一般是不能投胎轉(zhuǎn)世的,地府收容能力也有限,所以只要確定鬼不會隨便害人,法外也容情。”就是這種情況比較少,一般來說,都會強制性讓鬼留在地府,畢竟也是廉價勞動力。
“小謝姑娘,這種情況你哭是沒有用的,你會寫字嗎?”譚昭有些不由有些頭痛。
小謝連忙點頭,言說陶郎有教她們。
譚昭便接著說“你寫個訴狀,直接投到城隍廟。”
小謝拼命搖了搖頭“小女寫了,可那狀子卻被那邊的鬼按下了,不知要幾時才會到城隍老爺面前。”
“你怎么寫的?”
小謝是個老實鬼,就說敘述實情,望城隍爺公正嚴(yán)明。
譚昭……這么寫不擺明了讓人卡你的訴狀嘛。
“筆拿好,我說一句,你寫一句,能做到吧?”譚昭見小謝點頭,才道,“今日有女小謝……若一日之內(nèi)小女未見幼弟三郎與喬氏秋容,便毀了你的金身,拆了你的廟宇,小女已無可再失去,屆時城隍爺定會替小女做主。”
張生……高!
所謂閻王易見,小鬼難纏,司道長如果去混官場,絕對也是一位好手。
小謝卻有些害怕“這樣,當(dāng)真沒問題嗎?倘若那黑判官……”
“那便讓他來。”譚昭道。
小謝叩謝,很快消散在原地。
“再過一日,就是秋闈的日子了,你覺得那陶生能趕上嗎?”張生砸吧了一下,忽然起了個興頭,“你說我現(xiàn)在修道,還來得及嗎?”
譚昭立刻擺手“不好吧,我怕你爹要提著掃帚追我兩條街。”
“有戲?”
“沒戲。”
張生垮了肩膀,不過他本來也沒那許多追求,人生在世,唯常樂是追求,錢嘛夠花就可以了,權(quán)勢嘛他們那個小縣城實在也沒多大用處,如今的日子,他已經(jīng)非常滿足了“沒戲就沒戲,不過你這么劍走偏鋒,就不怕那些小鬼判官來勾你的魂?”
那就穿幫,被天道發(fā)覺,送出這個世界了,其實……也不錯啊,譚昭一笑“你覺得道爺我干不過那些小鬼?”
張生立刻抱拳“小生佩服,佩服。”
剛好,寧采臣此時同燕赤霞從外頭回來,兩人間的氣氛沒前兩日那么糟糕,但顯然耿直的燕道長對手不能抬肩不能抗的書生還要拯救女鬼的寧采臣有些無語,所以即便一道回來,也繃著一張冷臉。
“司兄,我有話與你說。”燕赤霞一臉凝重地對譚昭說道。
譚昭看了一眼張生讓他留下,便引著燕赤霞進了里頭的房間。
待關(guān)了門,兩人坐定,譚昭才問“可是蘭若寺出了事?”
燕赤霞卻搖了搖頭“是也不是,蘭若寺原是一座古剎,因荒廢多年,被只槐樹精占了,這只槐樹精法力頗深,她拘了一群美貌女鬼為她吸引過往的書生商客,害其性命奪其精血,以作修煉,那蠱惑寧生的女鬼小倩便是其一。”
“槐樹精?草木成精,更是難得,竟走了歪路?”
燕赤霞點頭“沒錯,那日我與寧生站在蘭若寺前,便覺寺廟怨氣沖天,我原以為那是過往書生死去后的怨氣,但我這幾日來查探,卻發(fā)現(xiàn)不然。”
譚昭忽然福至心靈“可是那槐樹精?”
“司道友果然見識非凡,確是那槐樹精。”就是因此,才十分棘手,“我查探過,這槐樹栽在蘭若寺的院中,這老話有說‘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這槐木本就為鬼木,又得此地利,已成大氣候,恐怕以我的手段,不能就此斬了它。”
“燕兄,似還有未盡之言?”
倘若只是一直經(jīng)年的槐樹精,燕赤霞拼著老底也就上了,但實在是越挖越多“我昨日去查縣志,那蘭若寺竟無一點訊息,一座莊嚴(yán)的古剎就此消亡,槐樹并著怨氣而生,恐怕后頭還有東西。”
……你這么說,他就有點想跑路了,小命要緊啊。
“明日,我去找人問問蘭若寺的來歷。”
燕赤霞抱拳“那便拜托司道友了,我等下還要去城郊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