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舉?劉名權(quán)?又或者是什么其他人?到底是誰孜孜不倦的盯著馮家,事隔五年還來下手,連尚未及笈的馮家長女都不放過?他們接下來還會做什么?是會對母親姨娘們下手,還是會再盯上最小的馮少芝呢?
想到這里,馮少棠手中的筆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滴落的墨水污了一大片紙,她條件反射的去擦拭,慌亂中又碰翻了硯臺,瞬間整個桌上撒滿墨水,甚至沿著桌沿滴到了地上。
她呆呆的望著眼前的一片狼藉,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那個單薄孩子,那個弟弟少棠,就這么沒了?她心中突然生出一股陰郁,卡在胸腔中,直頂著她喘不過氣來。
雖然過去礙著嫡母黃氏,她和弟弟并不親厚,但再怎么,也是親姐弟。因有前世記憶,她和弟弟打小并不能玩到一處,倒是一直以長一輩兒的眼神看著弟弟長大的。從一個瘦瘦小小的娃娃,長成個單薄的少年……她甚至還清楚記得,嫡母出殯那日,少棠穿著襦裙,因不能摔盆而哭喪著的臉。
如果……如果當時弟弟她沒有和弟弟調(diào)換,今天死在京都教坊的是不是就是她呢?
她砰的一拳擊打在桌上,濺得水墨橫飛!
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quán)!不可一日無權(quán)的又何止是大丈夫?!
父親沒有等到今上的承諾,難道他們馮家就真能茍安于西北,在李大帥的照佛下,看著親者痛、仇者快嗎?
馮家沒了單傳的嫡子,難道就真的只有隱忍蟄伏一條路可走嗎?
她既然頂了馮少棠的名!就不僅僅再是自己!
她之前才勸著父親放棄執(zhí)念,享受余生,可如今這恨意如鯁在喉,又怎能輕言放下!?
李琰澤端著藥罐子進了屋,他看到眼前凌亂的模樣,便放下手中的東西,拾起摔在地上的筆架和筆,隨手擱在了桌上道:“我知你心緒不佳,但如今先生已經(jīng)病了,你可得撐住才好。”
馮少棠一驚,回過神來,不留痕跡的將寫了一半的信往書桌深處推了推,道:“你放心,我沒事,只是這口氣我們馮家……”
“大丈夫報仇十年不晚,當下先紓解先生心結(jié)要緊,你可別糊涂了。”李琰澤勸道。
“我知曉,”馮少棠點頭道,“老爹那邊,等幾帖藥都吃盡了,人清醒些以后,我自有說法。只是今兒我已下了決意,不知你可愿幫我?”
“但說無妨,你的事我責無旁貸。”李琰澤正色道。
馮少棠咬了咬嘴唇,道:“明年秋闈我要下場,一是要求大帥幫忙篡改名冊,替我安排個出身。二是要麻煩你教我,你知道的,我的水平可不及你。”
李琰澤心中一沉,他最擔心、最害怕的事……終究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