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的少年郎簡單穿著身粗布短打,半卷袖口露出肌線勻實的手臂。襟領半敞,袒露出一小片微泛著小麥光澤的膚色,那是他平實的胸膛。
晴若將那角簾子微微掀的大了些,悄聲問:“天涯,今天玩夠了嗎?”
天涯點頭,漆黑的眼底似有微光閃爍:“謝謝姐姐幫我的忙。日后,我一定會償還你這份恩德。”
晴若勾起唇角,笑眼微彎。天邊霞光流散,暖色余暉鋪滿街道,她那玉白面容上浮現的笑意,亦被籠罩于這溫柔光景之下,叫郁天涯看的有些發(fā)愣。
兩人正悄悄說著話,就在此時,人群之中忽叫喚起來。“擠什么擠!”人們大聲嚷嚷著。原是有個高大的男人奮力地搡開人群沖了過來,抬腳便登上了郁家的馬車,劈手奪走車夫手里的韁繩。
“你誰啊!”車夫去推搡,反倒被這男子一腳踹到了車下。
搶走了韁繩的男子狠狠地一抽馬鞭,但聽駿馬凄厲地嘶鳴一聲,馬蹄子便胡亂地高高揚起,差點兒踩扁了車夫的身子。
下一瞬,這馬便越過了車夫,帶著車廂,橫沖直撞地朝前趕去。沿途的人們驚慌失措,避讓連連,不少攤子均被撞翻,珠花、胭脂、蔬菜,胡亂地灑了一地。
“大小姐!大小姐!”幾個家丁都紛紛向前追去。
“姐姐……!”郁天涯面色一冷,立即推開人群,追身而上。
馬車里,晴若的身子歪了一下,險些滾到地上。
她見得周遭街景飛速倒退,便知道事情不妙,車夫恐怕已經不在了。晴若穩(wěn)住神,朗聲道:“俠士何人!?可是為財而來?!若是為財,只要將我送回府中,便有數不盡的金銀財寶!”
那駕車人冷冷一笑,道:“遇到這種事兒,還能如此冷靜,你與主子所說的‘莽撞天真’倒是全然不同!”
晴若緊緊拽著車簾,心臟砰砰微跳。她有些不解,這光天化日之下,怎敢有人明目張膽地劫掠郁家女兒——那么多的家丁追在身后,他這是嫌棄命太長了不成?
馬車狂奔了數條街,終于在一處宅子前停下,看起來,似乎是甩掉了郁家的家丁們。
晴若縮在馬車一角,小腿微微發(fā)顫。
車簾一撩,那高大男人走了進來。她看到晴若故作鎮(zhèn)靜的面容,嗤笑一聲,道:“換做尋常姑娘家,恐怕早就痛哭流涕。你倒是膽子大,現在還不哭。”
晴若勉強勾出笑容,道:“哭也是無用,倒不如與你好好講道理。”
她顯然也是懼怕的,但卻依舊端莊地坐著,眉目不慌不怯,還露著笑,確有大家閨秀的風范。只是她那緊緊拽著車簾一角的細細手指,到底還是出賣了她。
那男子冷冷嗤笑一聲,道;“郁二小姐,宮中傳來消息,太子即將選妃了。我聽聞二小姐你心系太子,不肯退讓……若是你的臉花了,想來,你便無顏入宮參選。”說罷,他拔/出一把匕首,眼神陰森地盯著晴若,道,“這是我主子的意思,你也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怪就怪你不肯饒人,得罪了貴人!”
旋即,他便揚起匕首,朝晴若的臉刺來。
晴若瞳孔微縮,心底知道又是太子妃之位惹的禍,驚恐之緒蔓延了身子的每一寸。眼見著那匕首寸寸靠近,馬上要扎到她的面孔,她心底的驚懼已到了極點。
下一瞬,“轟隆”一聲響,車壁被踹了個巨大裂口兒,一道身影破壁而入,如野豹子似的。
“誰?!”那男子吃了一驚,舉起匕首,就想攻擊。
說時遲、那時快,但見郁天涯伸手鎖住他臂膀,飛起筆直一腳,將那拿匕首的高大男子狠狠地踹飛了出去。這一腳狠、準、快,瞄的是心窩方向,快如一道閃電似的,只留一抹虛無殘影。
那男子嘩地飛了出去,重重撞到墻上,擦著一身灰落下來,又徑直打了好幾個滾,這才“噗嗤”吐出一口鮮紅的心頭血來。
“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動我的姐姐。”但見少年郁天涯單腳踩在馬車上,面容冷戾,眼底殺意似寒冰一般。他這副模樣,直如一只瞧準了獵物的鷹隼,凌冽的血氣叫人心驚膽戰(zhàn)。
那匕首男子又連連嘔了幾口血,滿面菜色地捂著胸口。待抬眼瞧見郁天涯的面容,那男子的神色一僵:“你……你是…”
“姐姐,你站不站的起來?”天涯轉身,問晴若道。他收斂了些語氣,盡力溫柔,但那股殺意還是叫人膽寒,“你稍等會,老子這就去宰了他。”
“哎……別!別去。”晴若聞言,生怕他真的去殺人——在京城惹出人命官司可了不得——于是她連忙拽住天涯的衣袖,“我……不大站得起來,腳在發(fā)抖。”
“嗯?”天涯微微瞇眼。
下一刻,晴若便覺得視線里天旋地轉,她被打橫抱起,投入至一個有力懷抱中。
作者有話要說: 天涯:老子這就宰了他!
晴若:【驚恐】你怎么自稱“老子”?這太不文雅了!
天涯:那……孔子?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