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天夜里, 一個小巧的錦盒便壓在了慕錦兮的案頭。
她將錦盒打開, 里面是和自己看到的核桃船雕一般無二的物件, 只是比起那些已經(jīng)盤的圓潤的船雕來說,這個明顯是新雕刻的, 上面還帶著一些棱角分明。
“也沒什么奇怪的。”她還以為蘇珩給她遞東西是有公事,沒想到卻是一個小小的核桃雕,頓時啞然失笑。
綰衣小心翼翼地看著慕錦兮:“等下鳳元公主便來了,姑娘是否再打扮一下?”
“幫我梳個頭發(fā), 其余的我自己來吧。”慕錦兮坐在銅鏡前, 目光盯著前方, 卻放在了映著錦盒的那一角倒影上。
蘇珩既然將東西送來, 定是注意到她有關(guān)注那個核桃雕的手藝人, 確實是有心了。
慕錦兮如此想著, 干脆道:“我記得有支湖筆, 當(dāng)年大哥親手做的,給蘇公子送過去罷。”
綰衣有些詫異:“可是……”
“大哥做的湖筆還是很能拿出手的。”慕錦兮毫不在意,“總歸我也用不著什么, 給他不是正何用, 總歸要還禮的。”
慕錦兮總是愛看些精雕細(xì)琢的東西,慕謹(jǐn)之也是真的寵妹妹, 干脆自己細(xì)心去學(xué)了做筆, 最后拿上好的材料做了幾支湖筆給慕錦兮,還得了慕錦兮好一番夸贊。
她此時愿意將慕謹(jǐn)之給她的東西送出去,可見是很認(rèn)真的在對待蘇珩送給她的這份禮物。
也就說話的功夫, 綰衣便將慕錦兮的頭發(fā)梳好。
“行了。”纖纖素手輕輕撥弄著梳妝匣子里的首飾,“你去看看爾雅收拾好沒有,我自己來。”
慕錦兮的手輕輕撥過了一派釵簪,聽到綰衣合門而出的聲音,才緩緩開口:“那些人可有什么動靜了?”
“未曾。”子初從房梁上輕飄飄落下,目光卻定在幾案的一角,放著的那個錦盒,“藏匿兵械的地方倒是有了些許端倪。”
“那邊不用再盯了。”慕錦兮挑出一根簪子,猶豫了片刻又換成另外一根梅花金簪插入發(fā)髻之中,正是慕錦然送給她的那一支,“既然你都發(fā)現(xiàn)了馬腳,想必其余人也不差了,心中有數(shù)即可,再盯下去怕是要惹是非。”
“申九習(xí)得一身好輕功,尚不曾被發(fā)現(xiàn)。”子初這樣說完全就是為了讓慕錦兮寬心。
申九輕功很好,可諸如昭和帝的暗衛(wèi)輕功就不好了嗎?其實全看誰先沉不住氣罷了。
“先將人調(diào)回來。”慕錦兮面色沉了沉,“雖然前朝擁簇沒什么動靜,但還是要小心為妙。”
“主上怕他們有詐?”
詐倒不至于,慕錦兮輕輕搖頭,這群人能一直隱忍可見有多慫,若真有詐,前世早就翻了天。不過,她吃過慕錦然給她的教訓(xùn),決意不迷信自己所知所見的過去。
“任何群體之間都會有或多或少的矛盾,就算是逆賊也不例外。”慕錦兮聲音淡淡的,捏了一串手串在皓腕上繞了兩圈,“總有人會持不同的看法,萬一那些擁簇里有一兩個激進(jìn)的,圣上那邊便安定不得。”
“主上的意思是,要把申九放到那邊?”
“把你的人都派過去,你也一樣。”慕錦兮的指尖掠過項圈,最后又放在了一串玉珠上,而后又看向珍珠,“千萬莫要有什么閃失。”
“那您呢?”子初急急道。
“鳳元公主與我不過兩個丫頭片子,誰又把目光盯在我們身上呢。”慕錦兮笑道,“有辰五,又有圣上派的侍衛(wèi),足夠了。”
“恕屬下直言。”子初忽然恭恭敬敬低下頭,“您將我們派過去,究竟是為了保護(hù)皇帝,還是為了什么其他人?”
慕錦兮的動作驀然僵住,下意識就看向幾案角落放著的錦盒,聲音艱澀:“你在說什么?不是為了陛下,還能是為了什么,那是大燕之本,動搖不得。”
慕家的一切都是昭和帝給的,若是換了一個人……
慕錦兮腦中不期然閃過蘇珩的身影。他自然是能讓慕家依舊榮華富貴,可若是別的人呢?誰知道慕家還會成什么樣子,所以,蘇珩她也是要保的。
“慕錦兮!”門外忽然響起來一聲嬌俏的怨念,“你怎么要這么久啊!”
“快了!”慕錦兮揚聲應(yīng)道,而后又起身看向子初,“不要胡思亂想。”
“是……”
慕錦兮將一切收拾妥當(dāng),目光卻在那錦盒上挪不開,她踟躕了片刻才走過去。他的確有心,可是放在她身上卻是白費了。想到這里,她終究定了定神,打開衣箱,將錦盒壓在最底下。
子初將她的一舉一動都放在眼底,不由有些憂心。
自家主上和蘇珩的關(guān)聯(lián)越來越密切,他總擔(dān)心事情早晚有一天會變得不可控制。
眼見慕錦兮推開門笑著和鳳元公主搭上話,他緊緊抿著唇,幾個閃身,把準(zhǔn)備跟出去的辰五拉到了一邊。
辰五被拉了個踉蹌,正有些摸不到頭腦,就看到他們的老大陰沉著一張臉默默注視自己。這還是到了慕錦兮身邊之后他第一次看到老大,登時有些驚慌失措。
“我我我,我沒有貪吃。”辰五默默抱緊了懷中的包裹,綰衣說里面有些碎銀子,是慕錦兮準(zhǔn)備買零嘴吃的。
子初忍不住扶了扶額頭:“誰要和你說這個了。”
“那……老大要說什么?”辰五眼巴巴地看著外頭,“郡主該出門了。”
“你好好盯著,千萬別讓蘇珩和主上單獨相處,任何時候都不行。”子初飛快道。
辰五有些發(fā)懵:“可……可是老大你傳書說以后讓我只聽郡主的,誰的都不能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