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胎碾碎薄雪, 林肯停在西城監(jiān)獄。
“央央。”
推門下車, 皮靴落地時, 被秦冬眠喊住, 剛一回頭, 頸間圍攏上溫?zé)岬难蚪q, 紅唇驚訝微張:“誒?”
呼吸間, 全是他圍巾上沁鼻的木質(zhì)男香。
他伸手,替她把壓住的發(fā)絲輕輕撩出, 別到耳后,嗓音低磁, “外面冷。”
春央唔一聲,仰臉親吻他的下巴, 笑得眉眼晶瑩。
他鼻尖被蹭得發(fā)癢, 向旁邊一讓,輕笑一聲, 捏了下她的耳朵。
“去吧。”
任君期經(jīng)紀人等在門外, 春央交上探視證和護照, 跟在努力壓下驚訝的獄警身后, 走過幾道走廊, 推開一間單獨會面室。
冬日暖陽從窗欞外投來, 落在任君期新刮過的面頰, 勾勒出瘦削的輪廓。
聽見腳步,他抬眼,眸色溢出疲倦, 但精神尚好,聲音略沙,“你來了。”
女人穿著純白羊絨大衣,細腰處一勒,顯出纖細苗條的身段,煙灰色圍巾籠住半張臉,襯出透亮的白,睫毛濃黑,明眸風(fēng)情瀲滟。
春央抬手壓了壓圍巾,神色平靜,開門見山:“你想說的事情,是什么。”
他認出,那是條jil sander男士款,極簡主義風(fēng)格的鼻祖。
大中華區(qū)的代言人,好像就是那位被性冷淡風(fēng)奉為美學(xué)的秦冬眠。
她戴著他的圍巾。
這個認知,讓任君期苦悶、不甘,以及...竟然有些難過。
良久,輕聲開口:“他對你...好嗎?”
春央不耐煩和他打交道,現(xiàn)在見他這幅模樣,更覺膩歪,眉心一跳,起身要走,“如果沒有其他事——”
“進組當(dāng)晚,他來找過我。”
春央愣住。
《黃子黃時》進組聚餐那晚,從聶冷霜房間對詞出來,秦冬眠沒有直接回,反而和楊希慈一起,去了七層。
“老秦,你又揣著什么壞水兒呢?”挨個敲門前,楊希慈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卻仍強撐著精神,“以前怎么不見你這么熱情,還專門和配角打招呼。”
秦冬眠看他一眼,不說什么,下巴冷傲一抬,示意他按手邊的電子門鈴。
“嘿,你使喚我倒是順手,看你晚上在飯桌上對弟妹那殷勤樣兒,連剝蝦,帶挑魚刺兒的。怎么?真對人家一見鐘情了?”
秦冬眠薄唇微勾,眼底卻沒有笑意,“我是想找任君期,確認一件事兒。”
“任君期?他何時和你攀上了交集?”
“我有一件寶貝,被他半道偷走了——”
“啊?”楊希慈傻眼,還沒詳細問,門開了。
幾眾配角見了他倆,臉上都帶著驚喜笑容,熱情寒暄,秦冬眠還是一貫的黑眸冰冷,不近人情,楊希慈無法,只能頂著笑臉一一應(yīng)付。
那邊,秦冬眠看向任君期,口吻疏淡:“你大學(xué),是在伯克利讀的?”
“對,學(xué)音樂。”見他只和自己交談,任君期受寵若驚,把自己的老底興高采烈地抖了個干凈。
先說,自己拿了全獎,門門A+,又提及,交誼會上認識了春央。
滔滔不絕。
不到半個小時,二人告辭,走進電梯時,楊希慈斜眼覷他,“那家伙都說什么了?讓你這么高興。”
秦冬眠不理他,長腿一邁,揮手走了。
推門,看見春央搖頭晃腦背臺詞,他忽然心情大好,倚著門框觀賞一陣,笑出聲來。
還以為是什么勁敵,不過如此。
“我當(dāng)時,還真的以為他只是閑談,睡覺前一想,才恍然領(lǐng)悟,他是特意前來,打探咱倆的過去。”
說起往事,任君期自嘲地笑了笑,“估計從那天起,他就覺得,根本不需要把我這個前任放在心上了。”
春央回過神,漂亮的眼睛閃過燦然的神采,唇邊不自覺噙起笑意,落進任君期的眼底,分外刺眼。
他又想起什么,“還有一件事兒,我要和你坦白,其實,我沒有去過榕城,也不是你童年的玩伴。”
春央回以一笑,“我知道。”
“你知道?”任君期一愣,神色里忽然多了份期冀,“是在我們在一起前——”
“不是。”春央知道他在想什么,干脆回道,“分手之后。”
果然,任君期失望地閉上眼睛,憔悴的臉色流露出倦意,“我自作多情了。”
一時間,空氣陷入沉默。
直到獄警敲了敲門,提醒“還有五分鐘”,春央隨即站起來,問他,“今天讓我來,就是想告訴我,冬眠曾經(jīng)摸過你的底?”
任君期搖頭,視線沒有離開她,臉上有一刻的猶豫,“央央,曾經(jīng)有幾個瞬間,我對你的感情,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