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想干什么”
“留在京城幫你啊。他說這是大家的事不能讓你一個人承擔”
“胡說”梅長蘇怒道“他跟我能一樣嗎我孤身一人可他有云姑娘啊。這十二年生離死別云姑娘一片癡心地等著他好不容易等到他掙回一條命來兩個人可以苦盡甘來相依相守他又鬧騰什么我這里用不著他他想走得走不想走也得走”
“你也不必動氣”蒙摯徐徐勸道“我還不了解衛(wèi)錚無論心里怎么想你的命令他終歸是要聽的。我現(xiàn)在只擔心你你就這樣單槍匹馬來到京城什么后援都沒帶嗎”
“我?guī)Я孙w流啊。”
“就那個孩子”蒙摯朝床鋪那邊看了一眼“說起來真抱歉那天我不知道這孩子是你的人震驚于他的身法一時好奇出了手沒給你惹什么麻煩吧”
“沒有。”梅長蘇淡淡道“不過是出了出風頭而已。”
“你這次來怎么不事先通知我一下現(xiàn)在一點準備都沒有怎么幫你”
“你要幫我么”梅長蘇的笑容里帶著一絲漠然“算了吧你現(xiàn)在是禁軍統(tǒng)領恩寵深厚何必為我所累只要裝著不認識我就已經(jīng)幫了我的大忙了。”
蒙摯咬了咬牙眉宇間微帶怒氣“你說這話是真心的么你看我蒙摯是何等樣人”
梅長蘇露出一個淡得幾乎看不出來的淺笑將手掌按在蒙摯的臂肘處微微用力握了一下低聲道:“蒙大哥你的心意我怎么會不明白。且不論我們這些人當初的袍澤之情單憑你任俠的性格都不會袖手旁觀。可我要做的事實在沒有勝算不想卷你進來一個不小心你蒙家數(shù)代忠良之名只怕會毀于一旦”
“忠義在心不在名。只要你不直接危害皇上就永遠都不會是我的敵人。”
“皇上么皇上永遠都是一把刀要殺要剮都得靠他”梅長蘇的唇邊浮起了然的笑意:“看來你早就猜出我進京的目的了。”
“是我想我能猜的出來”蒙摯眸中憂慮重重“可太子與譽王你折斷一個還容易兩人一起除掉就難了。無論如何陛下總得留一個啊”
“那可不一定。”梅長蘇冷笑道“皇上又不是只有這兩個兒子。”
蒙摯大概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除太子和譽王外會有其他人繼承皇位的可能性表情極是震驚:“你你想扶持靖王”
“有什么不可以嗎”
“我知道你和靖王感情好我也不低看他的能力。說實在的他的那些不利條件也不算什么不過就是母親位低一向不受皇上重視罷了這些以后多表現(xiàn)一下就可以改變的。但最關(guān)鍵的是靖王天性不善權(quán)謀也很厭惡權(quán)位紛爭可奪嫡是何等兇險的事他這樣的性情怎么敵得過心狠手辣實力雄厚的太子與譽王”
梅長蘇拔弄著茶盅的蓋碗面無表情地道:“他天性不善權(quán)謀這又有何妨不是還有我嗎那些陰暗的沾滿血腥的事我來做好了為了讓惡貫滿盈的人倒下即使讓我去朝無辜者的心上扎刀也沒有關(guān)系雖然我也會因此而難過但當一個人的痛苦曾經(jīng)越過極限的時候這種程度的難過就是可以忍耐的了”
這一番話說的雖然陰狠但卻帶著一種無法掩蓋住的悲涼與凄楚蒙摯呆呆地看著他的臉突然覺得心中一陣陣難忍的疼痛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氣低低地問道:“那靖王他肯答應嗎”
“為什么不呢他對太子和譽王的恨跟我是一樣深的何況還有一個皇位在那兒等著呢。皇位的吸引力是巨大的沒有幾個人能夠抵抗得住就連景琰也一樣”
“這不可能”蒙摯一掌擊在桌面上“他天性厭惡紛爭難道你天生就喜歡靖王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狠心他難道就不知道心疼你嗎”
“蒙大哥”梅長蘇淡淡地一笑“你忘了景琰并不知道是我我已經(jīng)死了我已經(jīng)是他心上的一道傷疤那個威脅和利誘他踏上奪嫡之路的不過是個名叫蘇哲的陌生人罷了他有什么好心疼的”
“啊”蒙摯懊惱地叫了一聲“對他不知道可你今天不是已經(jīng)跟他見過面了嗎你沒告訴他他也沒能認出你”
“為什么要告訴他呢”梅長蘇面色雪白目光卻十分冷靜“無論曾經(jīng)是怎樣一個天真無邪的朋友從地獄歸來的人都會變成惡鬼不僅他認不出來連我自己都已經(jīng)認不出我自己了。”
蒙摯緊緊握住雙手用力到指節(jié)開始白想以此來抵消胸口那撕裂般的感覺。還記得十八歲那年的他分手時燦爛明亮的微笑和蘋果般紅潤健康的臉。十二年歲月如水而過迅忽間恍然回竟已如前生。
“小殊”握著掌中的手細瘦而蒼白可以想象他掙扎活過來的過程是怎樣的艱難怎樣的痛苦。
“你答應我永遠不要告訴景琰”梅長蘇望著窗外目光迷離而又蒼茫“那個和他一起長大活潑又可愛的伙伴和他身邊這個陰險毒辣做起事來不擇手段的謀士永遠都不是同一個人。這樣不是更好嗎”
“小殊”
“整個京城知道林殊歸來的人只有你和太奶奶我不希望再出現(xiàn)第三個人。蒙大哥拜托你了。”
“我你可以放心可是太皇太后怎么會知道呢她近年來已經(jīng)有些糊涂了啊。”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認出來的明明已經(jīng)面目全非了可她看著我叫我小殊的時候目光那么溫暖我可以確定她不是叫錯了名字也許就是因為糊涂了吧很多事情不記得反而輕松。我只是她的小殊我本來就該出現(xiàn)在她身邊所以她那么高興一點都不驚訝。”
蒙摯微微有些不安“太皇太后不會說出去吧。”
“不會”梅長蘇靜靜地道“再說她現(xiàn)在無論說什么都已經(jīng)沒有人會認真去聽了。”
“唉”蒙摯長嘆一聲“這倒也是。”
梅長蘇端起茶碗淺淺啜了一聲默然片刻徐徐問道:“蒙大哥既然你今天來了我剛好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盡管問。”
“這些年我們私下聯(lián)絡已有多次你為什么從來都沒告訴過我景禹哥哥有個遺腹子”
“你說什么”蒙摯大吃一驚差點忍不住跳了起來“祁王殿下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