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晚蕭景睿帶了個御醫(yī)進來給梅長蘇診脈可那大夫一聽說病人正在服用寒醫(yī)荀珍所制的丸藥頓時不敢多言只說了一句“要多休息不要情緒激動”便立即告辭。梅長蘇借口想早點就寢打蕭景睿跟大夫一起走了但又沒有真的上床而是披了一件夾衣推開窗戶靜靜坐于窗臺之下凝望著斜掛于半空中的彎月仿佛陷入了沉思。
飛流走了過來坐在他身邊的小地毯上將頭靠上他的膝蓋搖了搖。
梅長蘇低頭看看膝上那個黑的腦袋伸手輕輕揉了揉輕聲問道:“我們飛流怎么了覺得寂寞了”
飛流仰起頭清澈透底地眼睛看著他道:“不要傷心”
梅長蘇稍稍有些怔住半晌后他露出一個柔和的微笑“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想得入神罷了并沒有傷心的飛流不用著急。”
飛流搖了搖頭還是堅持道:“不要傷心”
那一瞬間梅長蘇覺得自己的整顆心突然酸軟了一下仿佛有些把持不住只余一口蕩悠悠忽明忽滅的氣提在胸口支撐著身體的行動和表情的控制。想要不傷心其實是多么容易的事。只須尋一山水樂處隱居休養(yǎng)再得二三好友時常盤桓既無勾心斗角也無陰謀背叛纏綿舊疾能夠痊愈受人好意也不須辜負于身于心何樂而不為只可惜那終究只能是個奢望已背負上身的東西無論怎樣沉重怎樣痛苦都必須要咬牙背負到底。
“飛流你回廊州去好不好”梅長蘇撫著少年的頭低聲問道。
飛流的眼睛登時睜的大大的猛地向前一撲抱住了梅長蘇的腰:“不要”
“我可以寫封信給藺晨哥哥叫他以后不要再逗你這樣行嗎”
“不要”
“可是飛流”梅長蘇的語調(diào)中帶著一種難掩的愴然“如果你留在我身邊你會眼看著我越變越壞到時候就連飛流也會變得傷心起來”
“飛流這樣”少年將臉緊緊貼在梅長蘇的膝上“不會傷心”
“這樣就夠了么”梅長蘇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只要能留在我身邊靠著我的膝蓋休息你就可以很快樂嗎”
“飛流快樂”
梅長蘇輕輕捧起飛流的臉用指尖慢慢撫弄著他的額角神色更顯憂傷:“好既然這樣那我最起碼應(yīng)該可以保住你的快樂飛流你要記住無論將來生什么你都不要害怕因為永遠都會有人照顧你的你永遠都會是我最快樂的那個孩子”
飛流眨著眼睛聽不太明白這些話里面的意思但卻能感受到話中溫暖的善意所以他在那張還不習(xí)慣出現(xiàn)笑容的冰冷的臉上學(xué)著梅長蘇的樣子扯出了一絲微笑盡管那生硬拉動嘴角的樣子還有些古怪可已經(jīng)是他表達自己情緒的一個難得的表情了。
“我們飛流真可愛等以后回廊州也笑一個給藺晨哥哥看好不好”
“不好”
“為什么”
“他壞”
“你這么討厭藺晨哥哥啊”梅長蘇輕柔無聲的笑著將飛流摟進懷里緩緩搖動“還是你好我要是能象你這么無憂無慮能象你這么快樂就好了”
飛流掙開他的懷抱坐直了身子認真地道:“可以”
梅長蘇溫柔地看著他:“真的可以嗎”
“可以”飛流重復(fù)了一遍起身拖了一只高凳過來自己坐上去再把梅長蘇拉到地毯上坐下搬住他的頭放到了自己的膝蓋上:“象飛流一樣蘇哥哥也可以”
梅長蘇覺得眼角有些潤潤的濕靠著飛流的膝感覺到他的手指穿進自己的的間輕輕地揉啊揉啊把他最純粹的愛與依賴揉進了自己的體內(nèi)。
“還是我們飛流聰明”梅長蘇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喃喃地道“原來蘇哥哥也可以這樣”
“可以”飛流再次努力地想要微笑同時晃動著自己的的膝蓋慢慢地哼出一段舒緩的曲調(diào)。
“這歌飛流也學(xué)會了”
“學(xué)會飛流唱歌”
梅長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著放松了全身每一條肌肉纖維一股倦意漫過心頭。
“睡覺”飛流道。
“飛流困了想睡覺了嗎”
“不是蘇哥哥睡覺飛流打壞人”
梅長蘇一怔之下立即理解了飛流的意思眉頭不由一跳:“有人進來雪廬了”
“嗯”飛流點頭“在外面大叔飛流去打他”
梅長蘇這才松了一口氣扶住飛流的胳膊站了起來對著窗外道:“蒙大哥請進。”
他的話音剛落一道身影便一閃而進明明是健碩的體形行動卻快捷如鬼魅一般。
“大叔是蘇哥哥的客人我們飛流不打先去睡覺好不好”梅長蘇哄著少年進了內(nèi)室蒙摯也跟在后面一起進來。等飛流聽話地躺到了自己的床上閉目睡覺后兩個年長的人才在屋子中間的圓桌旁落座。
“他們兩個走了嗎”梅長蘇為蒙摯斟上一杯茶問道。
“你的意思我已經(jīng)轉(zhuǎn)達了但看衛(wèi)錚的樣子他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