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張嘴,極度吃驚。她只知道長公主頑劣異常,沒想到從前竟然是練過武的:“那你剛剛說我上去過光華樓又是怎么一回事?”
“公主,您以前是會點輕功的,還不止一次上去過。您…..不喜歡看到光華樓那青璃瓦,總說要把它們揭下來,可那瓦是緊緊砌在上面的,所以您每次都無功而返。”
竟然是如此,長公主以前竟然是會輕功的。
不喜歡青璃瓦,想來必然是因為這長公主與皇后不合,而這光華樓為皇后而建,又偏偏是這樣一座富麗堂皇自己卻不能進(jìn)的樓宇。依著從前長公主的性子,這樣胡鬧倒也并非不可能。可是當(dāng)初連會武功的她都辦不成的事情,現(xiàn)在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又如何能辦成?
強(qiáng)人所難。
“公主!”夕葉和銀葵撲通跪下:“伶秀姑姑交待了我們不準(zhǔn)亂說,還請公主當(dāng)做不知道吧。”
夏念扶起二人,柔聲安慰道:“放心,我就當(dāng)你們沒說過,再說我現(xiàn)在也沒有練武的心思。”
“公主,國師來了。”
經(jīng)夕葉一提醒,夏念回頭一瞥,看到付易安和他身后的女子正朝自己走過來,她默默鎮(zhèn)定了下心緒,才又繼續(xù)看向青璃瓦,就好似一直如此。沒想到只剛剛一會兒工夫,這青璃瓦果真變色了,剛剛還是淡淡的金色,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粲然的霞紅,瓦片上似乎還閃著熠熠的光輝,甚為好看。
夏念耳邊傳來付易安平靜安和的聲音:“公主,這青璃瓦果然名副其實,今日確實不虛此行。”
夏念聞言轉(zhuǎn)頭看向付易安。
他的側(cè)臉輪廓分明,在陽光下很是安然,淺褐色的眸子和微微彎起的唇角盡顯安靜恬然的氣質(zhì)。自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就覺得自己心目中國師的樣子和眼前這個氣質(zhì)疏朗超然的人太不一樣,他真的是那種算計人心的人嗎?
此刻停留在付易安身上的目光還有另一道,來自他身后的女子。她注意到夏念的眼光與自己停留在同一個人的臉上,恰巧付易安又向前微微走了一步,夏念的目光直直對著那個女子。
兩人皆有些尷尬便相視一笑,付易安這才注意身后之人,便向夏念展眉一笑道:“長公主,這是荇蕪。”
女子眼里登時露了些惶然之色,像是沒有料到自己會被介紹。她轉(zhuǎn)而微笑向夏念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一禮,見夏念惑然,便又添道:“公主,是荇草的荇,繁蕪的蕪。”
伏流回弱荇,青山有蘼蕪。
夏念點頭回以微笑:“荇蕪,真是個特別的名字。姑娘生的也真如青荇般溫柔可人。”
她第一次見荇蕪便覺得這女子眉清目秀,一直緊緊跟在付易安身邊,不像是一般丫鬟,如今付易安竟然主動介紹她,想來自己的猜想是對的。
“長公主謬贊了。”荇蕪臉上略略瞥了一眼身旁的付易安,臉上浮了幾分赧色。
付易安繼續(xù)看向那青璃瓦,夏念和荇蕪也望去,那瓦片在這半柱香的功夫,卻又換了一個顏色,這次竟然是清淡的水藍(lán)色,比天空更加澄凈。
“公主可是在替你那位朋友遺憾?”付易安看到夏念眉間帶著愁緒,便輕輕試探一問。
“是,我也不能帶瓦片給他,”夏念喃喃,又覺得失言,便笑笑轉(zhuǎn)而道:“那日向國師說要讓你嘗嘗桂香茶和桂花糕,現(xiàn)下還有一份茶沒喝,不知國師今日是否有空,可以去毓秀閣喝喝茶?”
秋桂飄香,閑庭落花。輕火烹茶,滿室生香。
細(xì)小的桂花粒和青綠色的茶葉一同在水中上下浮動,等到茶葉全然舒展開,屋中已經(jīng)溢滿了桂花香。桂香茶有桂花的馥郁香甜,也有綠茶的清新雅淡。
“公主,這茶聞著便覺得是好茶。”
付易安從容拿起茶杯,微閉眼輕輕喝了一口,放下后看著對面夏念期待的眼神,溫和一笑道:“公主真是好手藝,這茶口味清甜,倒是勝過我以往喝的許多茶。”
“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公主的桂花糕也很不錯,公主若是不信,昨日荇蕪也吃過,大可問荇蕪。”
她抬頭看向一旁站著的女子,荇蕪頷首微微一笑道:“是,公主。荇蕪覺得公主手藝很好。”
夏念欣然一笑,彎彎柳眉輕輕上揚(yáng),一雙杏眼透著悅色。
付易安心中似有微波泛起,面前的人容貌清麗,眉眼間那靈動的神態(tài),如出水芙蓉般美好。他有些微微晃神,許是自己太久沒有見到這樣干凈的眼神了。
“想來公主那日所說的朋友也是這般評價吧?”付易安靜靜看著夏念,卻見夏念眼里的光暗了下去。她搖頭撇了撇嘴道:“他呀,只說不算差而已。”
“是嗎?”付易安意味深長一笑,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夏念,說道:“公主若是不限我冒昧。我來猜上一猜,那人,可是北翟睿王,慕息澤?”
夏念猛然抬起頭,眼里很是吃驚,呆呆望向付易安。瞥到后面荇蕪的神色,也是和自己一樣的訝然。
付易安舒朗一笑,溫言道:“公主別急,我并沒有其他意思,只是看來我猜的不錯。”
“怎么,國師你也認(rèn)識他?”
“算不上認(rèn)識,知道而已。”
付易安斂去笑容,回答的語氣倒是頗為平靜。
這話怎么那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