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你喜歡么”
傅燃的聲音很低,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
傅燃的視線從岑年臉上掃過,定格在那色澤略顯淺淡的唇上。
八月的清晨,列車轟隆而過,帶起一陣熏熱的風。
傅燃眼神一暗,他一手搭在岑年肩上,俯身
岑年睜大眼睛。
“卡”
李延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
話音剛落,剛剛?cè)栽诮游堑膬扇烁髯院笸艘徊剑珠_了半米遠的距離。
岑年低下頭,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有點發(fā)燙。
他心里暗叫不妙。
岑年雖然嘴上說的挺厲害,實際上,也并沒有很多相關經(jīng)驗。從小到大,喜歡他的人并不少但遇見傅燃前,他沒心思談戀愛,遇見傅燃之后,他沒心思同傅燃以外的人談戀愛。
關于接吻,他唯一的經(jīng)驗就是上輩子不寄他年里同傅燃的吻。但當時,整個劇組的態(tài)度都比較敷衍,很多鏡頭甚至都是借位的
說實話,在和傅燃接吻時,岑年遠沒有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冷靜。
“我知道,第一場戲,大家都有點不在狀態(tài)。”李延疲憊地捏了捏鼻梁,“但是等等,你們有在聽嗎”
李延說教的話還沒開篇兒,就發(fā)現(xiàn)他的兩個主角岑年低著頭走神,傅燃沉默地注視著岑年,竟沒一個人在聽他講話。
“還好意思走神你們這場ng多少次了都”李延臉色發(fā)青了。
岑年被他吼的抖了抖,回過神。
“大概八次”岑年努力回憶了一陣。
“九次。”李延痛心疾首,“整整九次。”
岑年摸了摸鼻子。
傅燃在天光和無影里,十之八九的鏡頭都是一條過,他唯一一場拍了五遍的戲,還是由于配角不在狀態(tài)。
那么,這一場拍了九次還不過的責任在誰,不言而喻。
岑年垂下眼瞼,誠懇道“抱歉,我沒什么經(jīng)驗,拖累了大家。”
傅燃輕輕揉了揉他的頭發(fā)。
“不怪你,”傅燃搖頭,溫和地說,“是我的責任。”
“對。”出乎意料地,李延附和了傅燃,“是傅燃不在狀態(tài)。岑年已經(jīng)調(diào)整的不錯了,繼續(xù)保持。至于傅燃”
“前半段都沒問題,沒再出現(xiàn)第一次的錯誤了。”
傅燃畢竟是影帝,第二次拍時,他已經(jīng)及時地調(diào)整,把顧悉吊兒郎當、對關寄年曖昧而隨意的態(tài)度表現(xiàn)了出來。
李延的視線掃過兩人,他頓了頓,說“現(xiàn)在的問題在于,最后那個吻。”
聞言,岑年和傅燃都沒有顯得很意外。
“你們自己也清楚吧”
李延揉了揉太陽穴“太輕描淡寫了,岑年也就罷了,傅燃你是一號你知道一號是什么意思吧”
岑年和李延一同看向傅燃。
傅燃“嗯。”
岑年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傅燃輕咳一聲,說“為了理解劇本,做過功課。”
李延嗯了一聲,接著說“對,傅燃,你看看你的吻戲像什么樣兒顧悉是個壞學生,逃課打架泡妞兒樣樣齊全,他的吻怎么可能這么”
李延做了個手勢,說“平淡。你當是中世紀的紳士在行接吻見面禮嗎”
“顧悉對關寄年沒有欲望嗎不,他有。他雖然不喜歡關寄年,但是關寄年對他是有性吸引的。你再看看你”
傅燃沉默。
李延看了看岑年,放緩了表情,說“岑年先去旁邊歇一歇吧,我跟傅燃聊聊。”
岑年點頭。
這是有不方便他聽到的話了。
不過,不用聽,他也猜了個十之八九。跟傅燃對戲的時候,岑年自己也是有感覺的傅燃沒有入戲。因為沒有入戲,所以在那個感情爆發(fā)點、鏡頭特寫的吻時,傅燃的表現(xiàn)不盡如人意。
李延要說的多半也是這個。別人發(fā)現(xiàn)不了,跟傅燃搭檔了兩次的李延,應該是能察覺的。
這是種很神奇的感覺,有的人演技足夠精湛,旁觀者根本無法察覺他到底有沒有入戲。但岑年感受到了,傅燃根本沒有融入顧悉的感情,這整整九次,他都全靠演技硬生生撐下來的。
但是,為什么呢
傅燃演戲時是體驗派和天賦派混合,他既有演技,又能輕松地同角色共情。除了他主演的兩部電影外,他還在別的電影中演過些配角,角色跨度從狡詐陰險的商人到中年失孤的下崗工人,傅燃全部都能很好地融入角色從表演的細節(jié)里是可以看出來的,具體說不上什么不同,但更加自然、更加有靈氣。
顧悉這個角色,有什么特別
岑年思考著這個問題。
另一邊,李延也在恨鐵不成鋼“顧悉這個角色有什么特別就因為他抽煙喝酒打架天光里的李兆光一開始不也是紈绔子弟么,你當時演的挺好的啊。”
傅燃沉默。
過了半晌,他低聲說“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因為什么”李延皺了皺眉,他想起曾聽傅燃經(jīng)紀人說過的話,“難道是,瓶頸期”
傅燃笑了笑。
他搖頭,說“不。”
傅燃往岑年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孩兒似乎有些無聊,抱著水瓶發(fā)呆,像只抱著松子的小松鼠,可愛得不可思議。
傅燃眸中漾起一絲笑意。
他收回視線,斟酌了一下,說“因為,這時的顧悉他不愛關寄年。”
因為顧悉不愛關寄年,所以他入不了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