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咳嗽了一陣,霍子玉趕緊撫了撫李泌胸口,給他順順氣。李泌定住氣后,摸了摸霍子玉的頭,語氣哀傷的說道:“孩子,為師看不到你縱橫天下、興盛大唐的那一天了,將來若真有大唐復(fù)興那天,記得焚香燒紙告訴為師。”說著再也無法控制自己,老淚縱橫。
德宗皇帝從小就認(rèn)識李泌,至今四十多年,從沒見過李泌這樣情緒失控過。這一刻,不僅德宗,在場眾人也才真正明白:李泌是真的熱愛大唐,一心想讓大唐重返盛世!
德宗此時(shí)有些羞愧,也替李泌心疼,聽父親代宗說,李泌才華橫溢,是治世能臣。可惜從玄宗朝至今,都沒有得到重用,如果他們爺孫幾代人都重用他,那大唐會是何等光景呢?大唐是不是盛世不知道,但至少不會是如今這樣衰落的景象!李泌僅僅回朝五年、拜相三年,大唐已經(jīng)局勢大致安定,天知道如果他執(zhí)宰四十年,大唐會是何等景象?!
李泌喊了一聲霍公公,霍仙鳴趕忙過去,只見李泌對霍仙鳴耳語幾句,霍仙鳴躬身一禮道:“雜家一定不負(fù)所托”說完就退出人群。
除了皇帝對此有些好奇,其他人倒沒覺得什么,無非是托付他照顧霍子玉吧。霍子玉也沒想太多,因?yàn)樗藭r(shí)還沉浸在對李泌的震撼里。
他來自后世,熟悉唐朝歷史,對李泌尤其惋惜和敬佩,李泌這個(gè)人十分頑強(qiáng),心境超絕,無論遭受什么打擊,始終不改對大唐的熱愛,一心為江山社稷著想,一心想讓大唐重回盛世,這是何等頑強(qiáng)與強(qiáng)大的心理啊!
他忽然想起在后世看過的一部電視劇,《長安十二時(shí)辰》,恩師李泌的這種精神或許就是大唐的精神縮影之一吧---不退!
是的,在保衛(wèi)大唐、興盛大唐上,李泌從未退過,他一生的軌跡都在圍繞著“為大唐做些什么”這一點(diǎn)展開。如今我霍子玉來到最熱愛的大唐,還拜在李泌門下,想到李泌為自己做的努力、犧牲以及后續(xù)安排,不禁再次雙目含淚,定下決心:這個(gè)大唐我來救!決不讓師父白白犧牲!
霍子玉想及此處,再次緊緊握住李泌的手道:“恩師,子玉今日有詩相贈。”
李泌頗有些意外,但還是笑著說道:“好,為師聽著”,邊說還伸手想給霍子玉擦拭眼淚,卻見霍子玉自己揮起袖子擦了一把眼淚緩緩說道:“
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hù)花。”
說完再也無法控制自己情緒,趴在李泌病床前哭了起來。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如果說剛才那句難易辯證的說法,只是讓他們刮目相看,那這首詩已經(jīng)讓他們徹底驚嘆了!
春日下午、恩師病危、將要生離死別、自己滿心憂愁,豈不就是“浩蕩離愁白日斜?”
即將聽從恩師安排前往東面的嵩山學(xué)藝;與師此一別,也將天人永隔,豈非就是“吟鞭東指即天涯?”
最令人拍案叫絕的就是最后這兩句,“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hù)花。”不僅將李泌對自己的舐犢之情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還概括了李泌一生對大唐的熱愛與奉獻(xiàn)!
最巧妙的是,他將這種復(fù)雜的感情寄予落花化春泥,浪漫而又讓人感動:是啊,李泌凋零了,大唐這顆花樹對不起他,但是他卻無私的奉獻(xiàn)自己,化作春泥也要繼續(xù)為大唐貢獻(xiàn)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