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坐在高臺,眼神一掃,下面之景盡收眼底。
他皺起眉頭,嘆了口氣,再次將眉頭舒展開。
“懷山家的留下,其他人沒什么事就回去歇息吧。”
其余人在恭敬的道別之后退離祠堂,寬闊的大殿上,只剩跪在地上的懷山,和一個瞎了一只眼睛,身材同樣精壯的中年男性。
男子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跪著,而是靠在承重柱上冷冷的掃視著一切。
“懷清,你有什么事情嗎?”
老者看向靠在柱子上的男子,問道。
懷清搖了搖頭,臉頰上和眼眶間的刀疤在皮膚的帶動下再次被撐開,新長上來的皮膚與周圍黝黑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在深秋的月光之下顯得格外滲人。
“中央政府那邊又派人來施壓了,理由也和上次一樣,但這次明顯力度更大。”
懷清低沉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每個字碰撞在墻壁上彈回來時,都如同一柄柄利刃,深深刺痛著老者的心臟。
“這個月第四次了,他們到底想要如何?”
老者死死攥著手中的拐杖,憤怒讓他周圍的空氣都微微扭曲。
“古制者不能殺人,所以他們就可以騎在我們頭上拉屎嗎?”
懷清眼神死死盯著老者,希望在他口中得到一個答復(fù)。
“我葉家時時刻刻遵守先祖之言,不對平民百姓動手。這是祖訓(xùn),不可違逆!”
老者答道。
“他們算哪門子平民,拿著一種能要人命的暗器指著你,威脅你交出產(chǎn)業(yè),加入他們什么‘政府’。”
“大哥,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祠堂之上只有族長!”
老者呵斥一聲,恐怖的氣浪迸發(fā)而出,險些將懷清沖倒。
“懷山,去照顧你媳婦。”
老者看了眼一旁灰頭土臉的懷山,說道。
待到懷山離開大殿之后,懷清大步走到臺階上,與老者面對面道:“我不管這里是什么地方,現(xiàn)在問題的關(guān)鍵是葉家馬上就要沒了,你我馬上都會變成喪家之犬,成為別人的走狗,明白嗎?”
“我怎么不明白?”
老者大聲反駁道。
“靈氣日漸稀薄,靈脈越來越少。就算他中央政府不來,我們遲早有一天會因為靈氣枯竭不得不面對他們。屆時,我們恐怕就會成為真正的牛羊。”
懷清表情越來越冷,背后不知不覺浮現(xiàn)出一柄寬闊的重劍。
“咣當——”
厚重的聲音在整個大殿內(nèi)回蕩,懷清將重劍一把拍在臺階之上,震得老者的長椅都微微震動。
“所有我們也要像陳家,許家一樣,心甘情愿的當他們的走狗,讓整個西域古族在背后戳我們的脊梁骨?”
看著懷清的大聲質(zhì)問,老者努了努嘴,最終沒有說出來。
“此事休再議,等到云舟安全長大再說吧……”
老者嘆了口氣,拄著拐杖起身,繞開懷清徑直走了下去。在走在重劍旁邊時,他伸出干枯的手掌,將重劍托了起來,借著屋檐上透來的月光端詳了一番。
“地靈之鐵,重火鍛造。上可開山,下可斷流。力重千鈞,無堅不摧……”
“到頭來,不也什么都保護不了?”
老者自嘲一笑,輕輕的放下重劍,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祠堂。
深秋的秦嶺,早已寒意刺骨。
懷清一屁股坐倒在祠堂之上的臺階邊,靠著扶手,解下腰間別著的酒葫蘆大口灌了起來。
“真該死啊……”
酒喝到一半,懷清猛地打出一拳。
恐怖的拳勁讓周圍空間微微扭曲,咆哮的氣浪讓整個祠堂為之顫抖。
他恨,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