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陣姜立冬才走。姜立冬走了之后,姜沅君端來熱水伺候外婆泡腳。
外婆摩挲著她的頭發(fā)問:“沅沅啊,我前回碰到劉婧,聽她說你們學校一個老師給你介紹她家的一個親戚,據(jù)說小伙子是個博士,在天津一個叫什么什么的公司上班,你怎么都不跟我說啊。這事說得怎么樣,你見過了那小伙子沒有”
劉婧這個大嘴巴,回頭再跟你算賬姜沅君暗自咬牙,臉上卻笑道:“這個,人家也就是隨口一提,然后就沒了下文,我跟您說什么呀。”
外婆神色一黯,強笑道:“也是,小伙子在天津上班,你要過去那邊找工作哪里那么容易。其實外婆也不舍得你嫁去那么遠的地方,你看湘湘不聽話,非要在外地找男朋友,嫁得那么遠回一趟娘家多費神。”
姜沅君笑著點頭:“就是,我要是遠遠地嫁了,誰來陪您。”外婆拍了拍姜沅君的手,嘆息道:“外婆知道沅沅是個孝順孩子,不過你也快二十六了,我當初可是十八歲就和你外公結了婚,十九歲就生了你舅舅。”
你們那是什么年代,跟現(xiàn)在能比嘛。姜沅君暗自腹誹,面上卻一副狗腿相:“誰叫外婆這大美人魅力這么大,弄得我外公神魂顛倒,路也沒心思修了,急慌慌就將人從千里之外拐回家結婚來了。”
關于外公外婆的浪漫愛情故事,姜沅君可是沒少聽河街的老人說起。話說外公當年是修公路的技術員,在外婆她們那邊修路,認識了漂亮的外婆,立刻瘋狂地展開追求,還請了領導上門提親。
那個年代的農(nóng)村父母,有城里吃國家糧且瞧著挺不錯的年輕人求娶自己的女兒,哪有不答應的。得到心上人父母的同意,外公高興壞了,沒多久就帶著未婚妻回家結婚。
那時候國家政策是女方年滿十八方能登記,而外婆當時還差著一兩個月才滿十八歲,不能扯結婚證。據(jù)說外公當時在民政局急得眼淚都出來了,可憐巴巴地求人家通融通融。
聽外孫女說起自己和過世老伴兒當年的事情,外婆不好意思地笑了,嘆息道:“這日子過得可真快,轉眼間你外公都走了快十年了。他要是活著,看到瀟瀟和你都考上了重點大學,不知道有多開心。”
姜沅君抿嘴笑了笑不說話。外婆可能是覺著她的笑容帶著些苦澀,心里難過起來,拉著姜沅君的手,語重心長地道:
“沅沅,那件事情已經(jīng)過去那么多年了,你不要再放在心上。如今這社會,姑娘家結婚前跟好幾個男人的都有,計較是不是黃花閨女的男人很少了。你不要覺著自己矮人一頭,有人追求你,你要是覺著不錯,就大膽地和人家處一處吧。”
姜沅君回握住老太太干枯的手掌,心頭又是羞愧又是苦澀。外婆出身鄉(xiāng)下,思想相當保守,可為了安慰自己,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真是難為她老人家了。
你說她當年怎么會犯那樣的錯誤呢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哪那件事是姜沅君二十多年生命中的大污點,她至今都不愿回想。
那時,姜沅君剛進大學不久,就碰上國慶放假。然后同在上海念大學的張毅和周子勤來找姜沅君,原來周子勤的堂妹,讀高一的周子萌來上海玩了。周子萌的父親結婚后買房搬離了河街,但周子萌沒少回河街老宅玩兒,和姜沅君關系也不錯。
張毅和周子勤比姜沅君高兩屆,已經(jīng)念大三了,姜沅君來上學的時候就是和他們一道坐車來的。大家都是河街長大的孩子,關系本來就好,如今在一個城市念大學,更是互相照顧。姜沅君開學那天,張毅和周子勤跑前跑后幫她張羅完畢才走。
“萌萌”“沅沅姐姐,這就是你們學校啊”姜沅君看到周子萌很高興,周子萌看到姜沅君更是興高采烈,兩個人抱在一起又叫又跳。那天周子萌儼然一只歡快的蝴蝶,興致高昂地跟在姜沅君身后逛著校園。
晚上幾個人去了外灘,人太多,摩肩接踵地,周子萌卻很興奮。大家逛累了,找了家夜宵攤吃東西。周家的人是河街出了名的酒桶,大家已然一人喝完了一瓶啤酒,周子勤卻嚷著喝啤酒沒勁,非要點一瓶白酒,然后兄妹兩個拉著張毅喝了起來。
姜沅君長這么大,白酒從來沒沾過,任憑幾個人怎么勸說她抿一口意思意思,愣是不動面前的酒杯,幾個人只好作罷。
周子萌悶了一口酒,問姜沅君:“今年咱們市的理科狀元高鴻飛,沅沅姐姐應該認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