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雪貂獸試圖舔拭明妤婳的傷口,卻被她微笑阻止:“我心意已決,老東西夜兒就拜托給你了。夜兒,別怨娘心狠照顧好他,為了娘,你們都要好好活”
明妤婳努力地伸手,努力地要再撫摸明月夜的臉龐,痛苦道:“夜兒啊,長大了莫要相信人,更莫要愛上人,他負(fù)心你會痛,他若真心你更痛的,情啊,終歸害人太深娘心里苦啊”未及明月夜的臉頰,她的手已無力垂下,自此了無聲息。
明月夜顫抖著,嘗試地揉搓著母親尚存溫?zé)岬氖种福澛暤溃骸澳铮瑒e嚇夜兒,娘,你起來啊,娘”她撕心裂肺地痛呼。
門外的汪忠嗣破門而入,突見此情此景,猶如匕首瞬間刺穿了自己,倉皇劇痛,猝不及防。他腦海里瞬間一片亮白,在那流光飛舞中,他看著此生最愛的女子,身上正不斷盛開出一片一片妖艷紅花,艷麗非凡。
那簪頭上的藍(lán)田玉氤氳著柔和光霧,一如她溫凈的眸子。絕望的男人手中抓著的白色披風(fēng)無力飄落在地,柔軟又骯臟的攤在冰冷的地面上。
簪子,是他十六歲時親手打制,那片葉狀藍(lán)田玉與他劍上的本是一對耳扣,來自母親當(dāng)年唯一的遺物。他懇求銀匠師傅學(xué)藝,辛苦月余,最終滿手血泡才打成這支簪,獨一無二的,是他送她的第一件禮物,她一直那么愛不釋手,自此不曾離身。
“他日咱們拜堂成親,我才不要什么鳳披霞冠,有這枚簪就足矣了,攜子之手,與子偕老,比翼雙飛,生生世世。”她如是說,明眸鋯齒,笑魘如花。
那年,她才十二歲。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那時,歲月靜好,現(xiàn)世安穩(wěn)。
如今簪在,人卻香消玉殞。汪忠嗣踉蹌后退著,他茫然、窒息、疼痛、混亂直至瘋狂。自此生死茫茫,天人兩隔一切都將化為塵土,然后塵歸塵,土歸土,待塵埃落定,便什么就都不會剩下,就這樣,都沒了
為何她這樣狠用慘烈方式,將自己雕刻在他心尖上,刀刀見血,深入脊髓。
哐當(dāng)一聲巨響,汪忠嗣終于支撐不住,頹然跪地,口中噴出一片血霧,星星點點濺落在,那散落于地的白紗披肩上。鐵般的男子半天不能言語。隨著一陣涼風(fēng),染血的披風(fēng)被吹到床腳下堆成窩囊的一團(tuán)布,蓋住了明月夜的腳踝。
她啜泣著撿起披風(fēng),舒展著摩挲著柔軟布料,又輕柔地為母親蓋上,當(dāng)披風(fēng)散落在妤婳冰冷面龐上,在最后一瞬間,明月夜清晰地看見母親緊閉的雙眸,終又滑落一顆綿長的淚。
夕陽之下,那眼淚,艷紅如血。
“婳兒,你真忍心,丟下我獨活”在汪忠嗣受傷野獸般的呻吟中,明月夜攥緊小小的拳頭,任由牙齒咬破了嘴唇。
“娘,夜兒不懂你為什么這么做,但一定有人逼死了你,夜兒一定會為你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