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的女子一樣的素衣,事實上整個琉璃莊里跟她親近的人都是一身白衣,這也是他們的身份和辨證,證明他們是她貼身的人,應(yīng)該得到尊重。“主子,我們其實沒有必要趟這趟渾水的。”她沒有想通。琉璃莊出身商家,平常最忌諱的應(yīng)該就是和官府打交道了,之前也是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主子怎么就想?yún)⑴c政事了呢?還一插手就是能夠殺頭的皇位之爭。憑她和主子的熟悉度,怎么也覺得不對勁。
但是顧陵歌沒有解釋。只是在慢慢布局:“以后錢莊、鏢局、織錦局、春風(fēng)樓以及其他的全部事情不用每個旬日跟我報告,一月一次就行了,能用字寫就寫好了給我。”她眼神悠遠(yuǎn),聲音淡然溫和。女子看著面前的纖弱女子,陽光打在她的側(cè)臉上顯得那么美好卻不真實,她陡然生出不好的預(yù)感來。
“云繁,云家的事情你和云霜、云瀾好好商量著往下做,穆家三兄弟也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輩,你要是遇到了什么問題盡管找他們,都解決不了才來找我。”名喚云繁的女子眉頭鎖起來,肯定有什么事要發(fā)生:“莊主可是要遠(yuǎn)行?”要是她不走去哪里的話,她剛剛的那一切安排都說不通。琉璃莊找一個人實在是易如反掌,何況這個人是他們的主子?
“恩。”顧陵歌很少解釋一件事情。她明白,她要做的事情就算是離經(jīng)叛道到極點,這群人也會和她一起去死。她沒有下毒,但這是她們的默契,一起從刀山火海里滾過來的默契。云繁眨眨靈動的眼睛,默默的閃過一絲惋惜復(fù)又低下頭去。主子不多話,她們自然不會做過多猜測,但這并不意味著她們什么都不會做。不管云家還是穆家,沒有主人就是個空皮囊。
云繁屈膝下去忙自己的事去了。顧陵歌長腿一跨坐在木質(zhì)橫欄上,剪裁貼身的黑色絲綢并沒有對她的曲線勾勒出太多,只是在正午的陽光下多少有點肅殺罷了。她眼光悠遠(yuǎn),遠(yuǎn)方的一片山林在她面前蒼翠巍峨,思緒隨著滿目的綠色發(fā)散,抓不住一絲半點。身后有人靠近,她卻一點警戒性都沒有。整個莊子里的人是什么樣的她都知道,沒有必要擔(dān)心。
“陵兒。在想什么呢?”身后有一雙手搭上來,男兒特有的寬容厚重。清朗的聲音入耳,顧陵歌下意識的往后倒去。身后的人自然而然的接住她,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楚昭南身形一頓,手上的觸感輕柔如云朵,他像是捧著自己的身家性命一樣把她的頭輕輕放在膝蓋上。在別人看來大逆不道足以浸豬籠的行為完全沒有影響到這兩個人。莊里的下人是早都看慣了的,云穆兩家也是從來不會管主子,整個莊子沒有人有異議。
“昭南,我要進(jìn)去了。”就像曾經(jīng)她去山洞里修習(xí)內(nèi)力一樣,也是眉目淡淡,聲音平緩,從來不和他商量,只是告訴他自己的決定,然后楚昭南就會主動的給她準(zhǔn)備好一切,滿臉期待的送她離開,再滿心煎熬的等她回來。她從來特立獨行,他從來寵愛有加。從小的時候他就知道很多事情,顧陵歌或許不知道也或許是知道了不說,但是他的想法一直很簡單,而且從來不變。
“又是都計劃好了才跟我說的吧。”她和他從小就在一起,他連她發(fā)呆的時候在想什么都知道,又怎么可能猜不到她是有什么想讓自己做了才會跟他講?果然,懷里的人身子僵了一僵。她緊張的時候永遠(yuǎn)都是這個動作。“是啊。到時候你可能要和我一起暴露在明面上。為了不讓你死得不明不白,就先跟你講講。”顧陵歌在他面前可能話會多點。
楚昭南笑笑,懲罰性捏捏她的手腕:“身份,目的。”牽扯大事,兩個人都不喜歡羅嗦。“散騎校尉,后黨成員。”她好像想到了一切的事情,沒有說過多也不見得簡單。楚昭南笑著點頭。他知道這個就夠了。后來的事情他自己都知道怎么辦了。
楚昭南是在顧陵歌很小的時候就在莊子里的。當(dāng)年顧淮收他的時候,他也不過就是一個叛國將軍的幼子。皇帝說要誅滅九族,所有人都死了就他幸免于難。顧淮救了他,帶他認(rèn)識顧陵歌,告訴他他是她的哥哥,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要保護她,不管曾經(jīng)是什么樣子,今后都只能以她的意志為轉(zhuǎn)移。楚昭南這樣被培養(yǎng)了十多年,照顧顧陵歌,順從顧陵歌,成為了他一生信條。
云霜和穆貳一起,最后停在了京城三十里外的軍營。不得不說,卿睿凡治下還是很有一套的,從營門到主帳的一路上除了閑著的幾個人跟他們打招呼之外沒有其他人放下事特意來行禮,不拘禮儀在軍營反倒是好事。“公子治軍倒是嚴(yán)謹(jǐn)。”云霜作為三人中的女性,看到的可不只是各司其職而已,那些兵士普通的臉上不止是認(rèn)真,重要的是他們眼中的敬畏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畏。卿睿凡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凝聚起軍心也不錯了。三皇子聚兵,靠的完全是皇家的力量和權(quán)力,而卿睿凡人在皇城外,只能靠自己。卿睿凡能夠當(dāng)上太子,讓還在壯年的皇帝立儲君,手段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