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低著頭,低眉順目的挨過去。
花沁雪秀眉輕挑,高傲的向下一拋,落在錦繡的身上,粗略一打量,見她著一身粗布孝服,奴顏婢膝的怯怕樣子,便猜到她就是那個蘇氏所生的野種。
她故意裝作對錦繡的身份毫不知情,款款上前,在兩人相距半步外頓落步子,聲如珠落,在錦繡耳邊圓潤的敲起,“抬起頭來。”
錦繡將膽怯懼怕的樣子發(fā)揮得淋漓盡致,噤若寒蟬的抬起了頭,正不偏不倚的對上花沁雪那雙狹長含媚的美目。
她真想一口撲咬上去,將她那副嘴臉狠狠撕爛。
那眸中一閃而過的刃光恰被花沁雪捕捉到,她盯著錦繡,皺起眉,試圖能再從眼前少女的臉上看出一絲別樣的情緒,然而,除了受驚,什么都沒有。
下賤胚子生出的東西,真真上不得臺面。花沁雪冷笑。
“大膽賤婢,今日皇室公主駕臨,你卻穿了身不吉利的喪服,驚擾貴駕,可知罪”花沁雪眉目驟冷,聲含厲色。
她倒要看看,一個青樓妓女生出的女兒,能是什么貨色。
錦繡嚇得跪下來,雙肩瑟瑟。
花沁雪垂眸,高高在上的瞟過錦繡,似乎很滿意錦繡的怯懦無能,如只驕傲展羽的白天鵝,光潤的臉上閃著動人攝目的得意輕蔑。
仙碩公主踩著步子跑來。
花錦繡算準時機,自袖中翻出手,憑空抓了把空氣,張信你一疊一合,頓時有一枝含苞待放的紅梅出神入化的開在掌心里。
花沁雪訝然。仙碩卻是興致勃勃的湊了上去。
她在城外的馬夫李二家里寄養(yǎng)了十五年,每每做完繁雜的家務(wù)活,最愛做的事便是跑去民肆間的戲臺下守著,看臺上的人表演雜技,變戲法她恰好學(xué)會的那幾招,終于派上了用場。
仙碩急急掰過錦繡的兩手,里里外外的查看,卻發(fā)現(xiàn)除了單薄的衣裳外,空無一物。
“你會不會變出來別的”仙碩握著梅枝,天真好奇,滿是期待的問道。
錦繡眼花繚亂的翻了幾個手花,一只草編的蜻蜓便躍入掌心。
長于皇室的兒女何曾見過鄉(xiāng)野間這粗陋卻有趣的玩意兒。
仙碩驚呼出聲,又是驚又是喜的將草蜻蜓捏在手指間,寶貝似的歪頭探看。
花沁雪高高低低的喚了幾聲,可現(xiàn)今公主正沉浸在草蜻蜓上,哪里還顧得理睬她
錦繡揚起頭,望向花沁雪,那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瞳心深處漾著瀲滟的冷光,挑釁冷淡,促狹而得意。
花沁雪一向被人擁簇慣了,哪里受到過這般被人視若無睹的待遇,當下就氣紅了眼眶,貝齒暗咬,惡狠狠的瞪著錦繡。
仙碩將錦繡攙起來,眨著黑葡萄似的大眼,學(xué)著她方才的手上動作,憑空比劃了幾下,詢問道:“你能教教我嗎,我想表演給父皇和母后看。”
錦繡頷首,無聲勾了勾唇角,算是同意。
仙碩喜出望外,忙扯了錦繡的手腕,向外拖拽。
“走,我?guī)慊鼗蕦m,這樣你就可以經(jīng)常表演給我看了。”
仙碩走在池沿邊,錦繡在外側(cè)。錦繡尾光淡淡一掠,就看到半步外攔出的那半截喜鵲登枝的嫣色繡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