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出聲應允,管家心急如焚,沖身后的小廝怒道:“你們幾個是死人啊還不趕緊求求楚小哥”
幾個小廝面面相覷,只得硬著頭皮上前。
“楚小哥,您就行行好吧”
“我們幾個一輩子不忘您的大恩大德”
說話的聲音參差不齊,生硬干澀,一聽就是沒排練過的。
想想也是,他們這種在大戶人家的世仆,跟著主人家也有些臉面,何曾對出身賤籍的人開口相求過
帶頭的管家倒是能屈能伸,竟然顧不得胳膊還被夾在門里,一下子跪倒在門口的泥水里。
“事關(guān)我們府里上下一干人等的性命,還請楚小哥無論如何也要走一趟”
破舊不堪的門板松了松,管家還當楚輕改變了主意,頓時大喜過望。
他站起身,揉著獲得解放的胳膊上前幾步,正要說些好話,卻見門砰地一下重新合攏,差點兒撞上他堆滿笑容的臉。
“驗尸要縣衙出具的驗狀,拿到了再來吧”
管家愣愣地盯著幾乎貼在他鼻尖上的門板,一時竟沒回過神來。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這小哥難不成真是鐵石心腸
常年跟死人打交道的人,果然不是常理可以推測的。
聽到楚輕離去的腳步聲,管家急了,顧不得怕人聽見,忙高聲道:“我們趙老爺和縣令大人是至交好友,定不會為難楚小哥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卻見小滿露出一張喜悅的笑臉,一把拉了楚輕就往外走:“別愣著了,快走吧這可是個肥差,若是做好了,賞錢肯定少不了你的,比你平日里辛辛苦苦上山采藥強多了”
楚輕怔怔地被小滿半拖著走,一邊聽著小滿喋喋不休的嘮叨。
雖則她前世是資深的法醫(yī)專家,來這里以后也跟著師傅做一些殮尸驗尸的事情,想來趙府的這件事情也難不倒她,但像趙府這種高門大家后院之事,她內(nèi)心必然是不想?yún)⑴c其中的。
只是在小滿的半拖半拉之下,很快,就到了趙府的后門。
除了在電視上看過,楚輕還是第一次親身走進這種大宅門。
過了大門是二門,過了二門進內(nèi)院,楚輕走的頭暈腦脹,深恨當年沒有選修古代建筑結(jié)構(gòu)這門課。剛過了二門,小滿便被大院里的下人給攔住了。
與小滿交流了下眼神,楚輕便被管事交給了后院的李婆子。
趙府的宅院在古橋村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宅子,即使是勘驗過無數(shù)現(xiàn)場的楚輕,也不禁有些驚訝。
小橋流水,白石欄桿,精致的亭閣,嶙峋的奇石,要不是楚輕在古水村生活了七年,她還以為自己正身處京城里的大戶人家。
沿著鵝卵石鋪就的甬路走出后花園,繞過幾處院落,李婆子在一處不大不小的院子前停下了腳步。
“人就在西廂房,你自己進去吧。”說完,李婆子像是躲避什么似的,快步離開了。
前腳才邁進院門,她就被眼前的情形嚇了一跳。
下著大雨的院子里齊刷刷跪著數(shù)十個人,要不是楚輕早已習慣了自己穿越的事實,她還當又不小心進了西安的兵馬俑坑呢。
楚輕瞅了一眼管事媽媽,對方雙眉緊蹙,輕輕搖了搖頭。
這啞語打的是什么意思,楚輕有些不解。
楚輕皺了皺眉,心里涌上一種不好的預感。
紅漆的院門虛掩著,她試探地推開門,還沒等看見院子里的情形,就聽見一聲霹靂般的怒吼。
還沒等她開口,就聽見上房傳來一陣嘩啦啦的脆響,仿佛是什么東西被摔碎了。
“你給老子閉嘴”一個男人雄渾的咆哮聲傳了出來,即使隔著滂沱的雨聲,那聲音依然很震耳,“梅娘的死因老子一定要查清楚,就算是毀了尸首也在所不惜誰再敢勸,老子就把她當兇手,拖出去打死”
回應他的,是一陣嗚嗚咽咽的女人哭聲。
管事媽媽帶楚輕來到門外,輕聲說道:“啟稟老爺,忤作到了。”
“給老子進來”渾厚的男人聲音響起,帶著明顯的余怒未消。
楚輕拍了拍衣角的雨滴,挺了挺沒啥料的胸,邁過了門檻。
正屋里的情形跟外面查不到,同樣是跪了一地的人,只是這里頭跪著的女子們明顯比外面的檔次高一點,一溜兒的鶯鶯燕燕,花紅柳綠的倒是好看。
楚輕踩過一路的綾羅綢緞,目不斜視地走到這屋里唯一的男人面前。
或許是武官出身的原因,趙老爺?shù)纳聿暮苁强啵舨皇囚W角的白發(fā)和臉上的風霜皺紋,倒看不出來是個五十多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