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高陽,大學畢業(yè)之后,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便跟著我老爸在洛川市跑黑車,做了幾個月,在老爸的資助下,又加上我自己的一些存款,買了一輛二手的桑塔納。由于跑黑車生活自由,而且來錢也快,于是,我便獨自一人開始了跑黑車的營生。
我女朋友是我大學同學,感情基礎也算很牢固,上個月她懷孕了,家里的一直催促著結(jié)婚,但是無奈自己囊中羞澀,我也一直想給她一個別開生面意義非常的婚禮,于是我不顧老爸的反對,跑車之余,開始做起了“送貴人”的買賣。
想不到,這一送,我便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送貴人,在我們行里話,意思就是把死在他鄉(xiāng)的人的尸體送回家。但是做買賣的誰都想圖個吉利,鑒于對“死”字的忌諱,又因為,送一趟死人,我們所的酬勞會很高,于是我們就習慣把這些死人稱之我們的貴人,一是避免了“死”字的忌諱,二是算做對死者的尊重。
在我們老家,有這樣三個不成文的習俗。
一,未成家的死者不能用棺材收斂尸體,包括下葬的時候,也必須用草席裹著尸身,才能埋入地下。棺材既是死者的家,既然活著的時候,沒有成家,死后也不想讓他們有家的羈絆,好讓他們能夠早入輪回,轉(zhuǎn)世為人。
二,橫死之人,死因包括車禍、溺水、自殺等,尸體只能用黑棺收斂。主要是因為橫死之人戾氣較重,要用黑棺的陰煞之氣,以戾治戾,防止尸體被邪物侵襲,活著防止尸身自己起尸,漸變?yōu)樾惺?
三,陽壽已盡,壽終正寢的老人的尸體,要用紅棺收斂,這種喪事也被稱為喜喪,也就是說,家里要按一樁喜事來辦。
川子是我跑黑車時候認識的一個朋友,是個退伍軍人,長的五大三粗,皮膚黝黑,一身蠻力,講哥們,夠義氣。也是他帶我進了“送貴人”這一行的。
他知道我這段時間急需用錢,前兩天給我介紹了一個“送貴人”的買賣,從市中心的一家醫(yī)院送到省內(nèi)的一個縣城邊的村莊里,來回也就一天的功夫,酬金2萬。
聽說跑這么一趟有這么多錢,我也沒有多問,當即就應下了。
川子給我聯(lián)系的時候,我正在陪女朋友楊小沫在醫(yī)院做體檢,看到我掛掉電話后一臉興奮的模樣,就忍不住問:“誰的電話啊,這么高興”
我忍不住狠狠地在小沫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小聲說:“回家再告訴你。”
小沫看我神神秘秘的樣子,翻了一個白眼,便沒有再多問。
體檢完之后,胎兒一切正常,走到小區(qū)門口的at上,我又忍不住查了一下銀行卡里的數(shù)字,在心里盤算著,這些錢能夠在哪個酒店辦一場什么樣的婚禮,想想都抑制不住興奮的神情。
一進家門,我一把從小沫背后抱起她,忍不住在客廳里轉(zhuǎn)了幾圈,小沫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抱,嚇得尖叫了起來,雙手不停的拍打著我的手臂,喊著:“高陽,你個混蛋,快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
我把小沫放下之后,拉著小沫的手坐在了沙發(fā)上,看著小沫的驚魂未定的表情,傻呵呵的笑著說:“親愛的,我今天又接了一趟活,一天就能跑個來回,這次主家給2萬。我保證,咱們的婚禮馬上就可以籌辦了。”
小沫臉色突然暗了下來,蹙著眉頭說:“高陽,送死人的活就別干了吧。”
我一把用手指堵著小沫的嘴唇,糾正道:“不是死人,是貴人。”
小沫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好,你說貴人就是貴人。高陽,咱們在一起幾年了,你應該了解我的,我并沒有奢望要什么豪華的婚禮,能和你領個證,辦不辦婚禮都行,只要咱們兩個能在一起。”
聽到小沫這么說,我覺得自己更應該給她幸福的生活,等到我們結(jié)婚的時候,她是最美麗的新娘,而我是最幸福的新郎。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天還蒙蒙亮,我便趕快開著那輛二手的桑塔納前往川子說的醫(yī)院。這家醫(yī)院是一個私立的醫(yī)院,瀕臨郊外,醫(yī)院里的人流量也不是太大,也可能是我到的比較早的緣故,只零星的可以看到幾個清潔工人在打掃這衛(wèi)生。
我給川子打了一個電話,說我已經(jīng)到了醫(yī)院的門口,川子隨即短信我一個號碼,說是這個是事主。
川子特意交代我,把貴人送到家,拿錢走人,多余的話別問,多余的事情也不要做。
掛掉川子的電話,我便趕緊給事主打電話,想趁著早晨人不是太多,趕把活給忙完,送貴人這事,趕早不趕晚。
我在醫(yī)院門口等了大概有五分鐘,事主便匆匆忙忙的從大門口旁邊的那個住院部跑了出來,到車邊的時候,從頭到腳打量了我一番,有看了看我的車牌號,忙遞給我一支煙,問道:“是高師傅吧。”
我接過煙,點點頭,也上下打量了一下事主,事主是個約莫四十多歲的男人,臉上的皺紋已經(jīng)深刻在皮膚上,兩鬢之上還有一些白發(fā),指甲縫里留有黑漬的泥土,看上去像是一個老實巴交的鄉(xiāng)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