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灑掃的宮人紛紛散去,乾元宮一片陽光籠罩。還是初春時分,鶯雀幾鳴,很是美好的天氣。幾支春花新開,香味也淺淡宜人。
可是沒過一會兒,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便在乾元宮門前響起,擾了一方寧靜。芍藥站在殿門前,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早知道后宮必有人按捺不住,不過想不到竟還是這位主兒。如今不同在王府,再這樣驕縱下去,可怎生是好。
良妃帶著明蘭和幾個小宮女氣勢洶洶地往乾元宮來,遠遠地就看見門口垂手站立的芍藥,當下更是惱怒。皇上還當真是不放心那個賤人,留在乾元宮過夜也就算了,居然還讓芍藥親自守著,生怕誰動了是么!
冷哼一聲,良妃走到芍藥面前,硬聲道:“芍藥姑姑,本宮來送些點心,給陛下下朝的時候用,可否讓本宮進去?”
芍藥恭敬地行禮,低頭道:“娘娘,圣上有旨,直到圣上下朝,乾元宮誰也不可以進去。”
“呵,誰也不許。”良妃諷刺地笑了一聲,伸手撫了撫自己發(fā)髻上的金步搖:“意思是這乾元宮里沒進其他人么?”
芍藥低眉順目地站在一旁,仍是語氣恭敬地道:“皇上的事情奴婢不能過問,不過娘娘若是非要進去,惹怒龍顏倒是其次。后宮初定,娘娘貴為妃位,多少小主們看著娘娘呢,若是出什么差錯,也損娘娘威嚴。”
良妃一頓,一雙鳳眼里露出些許猶豫,她這么著急地趕過來也不過是一時被氣昏了頭,真若是陛下怪罪,她當真是擔當不起。
可是,明明知道顧涼月在里面,難不成她就這么白白放過了么?進了地牢都能出來,若是陛下真心軟又重新將她迎進后宮可怎么好?
明蘭站在良妃身后,見自家主子有些猶豫,索性便道:“娘娘,皇上下朝的時間還早,既然有旨不讓進,咱們便先回宮,等皇上下朝了再來可好?”
有了臺階,良妃冷哼一聲正準備答應(yīng),卻聽得身后一陣笑聲傳來:
“大清早的就看見良妃姐姐,這兒可真是熱鬧。”
清脆如鶯的聲音,帶了三分媚意五分傲氣,朗朗地在乾元宮門口響起。芍藥眉頭皺了皺,抬眼看向來人。
金翠挽發(fā),黃錦的宮裝華麗大氣,袖上挽了白色的輕煙紗,未見容顏氣勢先壓人。額間貼著金花鈿,雙眼如珠,柳眉淡掃,可不正是原先的安側(cè)妃,如今的淑妃娘娘么?
良妃雖然驕縱,但是也知個進退。這位淑妃就不同,其父是武將,說話向來直接而大膽,不過陛下也不怪罪,反而說她性子爽直,倒成了她放肆的倚仗。比起良妃,淑妃更讓人頭疼罷。
“我當是誰,原來是淑妃妹妹。”良妃勾唇笑了笑,道:“真是巧,本宮正想回去,妹妹若要在這里等圣上,本宮也就不礙眼了。”
“姐姐哪里的話。”淑妃捏著帕子咯咯笑了兩聲,往乾元宮里面瞧了一眼,道:“明知道皇上不在,妹妹怎么會是來等皇上的。只不過聽說昨兒個夜里有個了不得的人物被接進了乾元宮,想來看看而已。”
言罷,又轉(zhuǎn)頭看向芍藥:“姑姑守一夜了也辛苦,不如一同進去歇歇,也好照看里面那位不是?”
芍藥沉默,還是朝淑妃行了禮,正聲道:“淑妃娘娘,皇上的旨意奴婢不敢違抗。”
良妃站在一旁看著淑妃,不冷不熱地接口道:“妹妹若是想去看,也不用為難芍藥姑姑,直接闖就是了,總歸皇上也會說妹妹性子豪爽,不會怪罪的。”
這話聽著刺耳,但淑妃也不惱,仍是笑盈盈地道:“皇上的旨意,妹妹我自然也不敢違抗,既然皇上這么護著里面那位,那本宮且等著皇上下朝就是。姐姐既然要走,那妹妹就不送了。”
“剛才還想回宮歇息。”良妃掃了掃自己的廣袖,輕輕笑了一聲,道:“可是路太遠,一來一回也麻煩,本宮還是等皇上下朝,將點心親自呈上的好。若是皇上因什么事兒發(fā)了怒,說不定還可以壓一壓。”
這兩位素來不合,見面總少不了斗一番嘴的,芍藥也是見慣不怪了。只是如今好歹是在皇宮,比不得從前的王府。大清早在乾元宮里這樣吵,怎么也不像話。
其實芍藥也想不通為什么皇上會把妃位給了這兩人,雖說她們兩人以前是側(cè)妃,但是都不是什么安分的性子,一朝為妃,還不將后宮折騰個天翻地覆么?皇上的想法,她當真是沒有看透。
天已經(jīng)大亮,四處的人也多了起來,芍藥皺眉看
著前面這兩位主子,揮手招來身邊的一個小太監(jiān),示意他去等著皇上下朝。
這廂正熱鬧,另一邊的朝堂之上也是硝煙彌漫。
明軒帝眉頭皺的死緊,臺階下以墨丞相為首的人跪了一片,兩廂對峙,互不相讓。其余的官員都是眼觀鼻,鼻觀心,大氣都不敢出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