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瞧著外面帝王的臉色,著實是不好,連獨孤大人都在,可見對這主子還是看重的。只是她們不明白,這前王妃怎么就落到了這種境地?
昏迷之中,許是太痛了,顧涼月悶悶地哼了一聲,開始不斷地囈語。額頭上的汗大顆大顆地往下落,旁邊的宮女連忙幫著擦,生怕再染了傷口。
乾元宮內殿與外殿之間就一處隔斷,放了簾子下來,醫(yī)女在里面照顧,太醫(yī)在外面整理方子。
明軒帝拿了折子在外殿看,獨孤臣懶倚在軟塌上打瞌睡。聽得里面?zhèn)鱽眍櫅鲈碌穆曇簦庌@子離手一頓,接著又若無其事地繼續(xù)看折子。倒是獨孤臣驚醒了,抬眼看了看內殿,又看了看外殿主位上鎮(zhèn)定自若的主兒,忍不住撇嘴。
"陛下,這是哪位大人的折子?寫得未免太長了些。"
帝王回神,冷冷地抬眸掃向獨孤臣,抿唇不語。后者干笑兩聲,點頭道:"您繼續(xù)看,臣不打擾您。"
繼續(xù)看?里面那人吵死了,怎么看?明軒帝合上折子,揉了揉眉心,不耐煩地看向一桌子的太醫(yī):
"都折騰了許久,怎么反倒愈加厲害了。"
拿藥單子的胡太醫(yī)一抖,連忙朝帝王跪下了,顫聲道:"陛下,這位姑娘受傷極重,能保住命都是萬幸,疼一些是自然的,微臣...微臣..."
明軒帝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大殿一時死寂,站著的太醫(yī)背后都是一片濡濕,更不用說跪著的胡太醫(yī)。
別看這是剛登基的新帝,不怒不笑,自有一股氣勢壓得人喘不過氣。饒是他們伺候了十幾年的先帝,也不敢對這位新主怠慢半分。
"嘖,人傷了自然得養(yǎng),期間疼痛再所難免,陛下若要怒,也該怒傷人之人,怎么遷怒太醫(yī)了。"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又驚又怕地看向說話的獨孤臣,后者施施然地站在軟塌前,依舊有些散漫的味道,似笑非笑地開口道:"夜也深了,陛下也該早些歇著。不如將顧姑娘移去側殿,再命人換了龍榻,也好安寢。"
帝王一頓,看了那簾子一眼,淡淡道:"大半夜那么折騰,不是更累么?朕還有折子要看,今夜不睡也無妨,你若累了,就先回府罷。"
獨孤臣挑眉,終究是微微一哂,拱手道:"那臣且告退了。"
得了帝王首肯,獨孤臣退出了乾元宮,打了個呵欠,再回頭看了那金碧輝煌的宮殿一眼,便上了出宮的馬車。
天將曉的時候,幾個醫(yī)女終于滿頭大汗地拉開了簾子,太醫(yī)們也是松了口氣,急忙到外殿回稟:
"陛下,那位姑娘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只是身子太過虛弱,需要修養(yǎng)百日方可康復。"
明軒帝合上手里的折子,淡淡地應了一聲,道:"嗯,辛苦了。"
"臣等告退..."
芍藥將一眾太醫(yī)醫(yī)女引出了乾元宮,眼瞧著時候不早了,四熹領了幾個小太監(jiān)開始準備朝服。
大殿里終于徹底安靜了,顧涼月也已經沉睡,天初曉的光亮微弱而帶了些涼意,讓人覺得身上發(fā)寒。明軒帝站起了身子,一步一步走向內殿的床榻。
蒼白如紙的容顏,映著微弱的光,竟也有些耀眼的錯覺。軒轅子離面無表情地看著顧涼月緊閉的雙眼,一雙黑眸晦暗不明,就這么兀自站著,沉默了好一會兒。
"皇上,該上朝了。"四熹端了朝服進來,輕聲道。
"嗯,更衣罷。"帝王再看了龍榻一眼,轉身向側殿走去。四熹連忙跟上,芍藥引完路回來,恰好在隔斷處迎上帝王。
"守好乾元宮,朕下朝之前,不要放任何人進來。"明軒帝淡淡地吩咐了一聲,便走了出去。
芍藥屈膝行禮,再抬頭時,已經沒有了帝王的身影。整個乾元宮一片寧靜,像和里面那位一起沉睡了一般。
嘆息一聲,芍藥擔憂地看向殿門外。天亮了,少不了一番風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