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先生只見陳青秋雙眼瞪大,下顎鼓起,面孔漲得通紅,宛如一只被門卡住的青蛙,還道是他不相信自己口中所說的事實,不相信他的父親已然下葬,不由一嘆,拍了拍他的肩膀:“人死不能復生,青秋侄兒還是看開些為好,李斌,待會兒你就送青秋回去吧!”
正是先前低聲腹誹的青年男子。
老先生說著,便沖著靈位一拜,然后走出靈堂上了轎子,身后七八名年輕人跟在身后,緩緩遠去,既然正主都走了,幾乎跟呆滯沒啥區(qū)別的陳青秋自然沒什么結交的價值,其他或處于道義或看在那老先生的面子上而來的人也就離去,只剩下一臉不耐煩留下的李斌。
“走吧,人都死了,還有什么好看的!”李斌雖然看不起眼前這個秀才,但老師吩咐的事情,他不能不聽,只能不耐煩地喊道。
陳青秋還沒有從二十一世紀五有青年到唐朝貞觀之治的酸腐秀才,一千五百多年的轉變中反應過來,對李斌不耐煩的言語充耳不聞,李斌家境優(yōu)渥,平素都是差遣人,見陳青秋竟然還擺架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走到靈臺前直接將陳父靈位翻倒。
陳青秋本來應
該對這個已經去世了的便宜老爹無甚感情,然而當他看到那塊刻有陳父名字的靈位“啪嗒”翻倒,不知道為什么陳青秋心頭驀地一痛,只覺得胸口充斥著說不出的怒意,身體下意識地朝李斌撲去。
“不自量力!”李斌沒想到哭了三天三夜沒吃飯的陳青秋竟然還有這樣的體力,冷笑一聲,抬腳便踹在他的小腹上,陳青秋雖然是穿越而來,但本身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禁不住吐出一口黃膽水,但卻順勢抓住李斌的小腿,直接張口便咬。
“老子對你客氣些,你他娘的還來勁了!”這靈堂屬于山野之間的義莊臨時裝飾,周遭都沒多少人,李斌被陳青秋一咬,疼得咬牙切齒,也顧不上讀書人的禮儀直接開罵,更是抬腿一腳蹬在陳青秋的腦袋上。
陳青秋給李斌踢中,還沒來得及感受到疼痛,就感覺到腦海之中有一股奇怪靈光躍動,雪片般的陌生記憶仿佛同時落下,擠得滿滿當當,直撐得他的大腦疼痛欲裂,連李斌的一踢也沒感覺到。
李斌看見陳青秋抱著腦袋,在地上翻來覆去的打滾,嘴里唾液四流,不由嚇了一大跳,只道他三天三夜不眠不吃,神經錯亂發(fā)了瘋,生怕陳青秋就這么死了日后責任怪在他的頭上,當下不敢再因那一咬之恨報仇,嚇得頭也不回地趕緊往院門外跑去。
陳青秋此時頭疼欲裂,眼前無數(shù)個場景變換,猛然之間畫面一滯,陳青秋便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出現(xiàn)在一間小小的書院之中,看見學堂上只有一個穿著白色紗衫學子服的小男孩正襟危坐,手里拿著一本詩經,搖頭晃腦地念著“關關雎鳩,在河之洲!”講臺上是個和小男孩略微相似的文氣中年男人,笑著指點那男孩如何讀才正確。
忽然畫面一轉,那男孩大了一些,高了一些,而他的身旁也多了幾個同樣學習的孩子,冷清的學堂似乎多了些熱鬧,然而處于其中的陳青秋忽然聽見門口一些聲音,從窗口望出去,卻見五六個地痞流氓堵在門口,不由分說便將那中年男人打翻在地,小男孩驚得跑將出去,對他們怒目而視,面對大漢終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