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
陳青秋不知睡了多久,只覺得口干舌燥,頭痛欲裂,忽然聽到隱約之間有人在喊他,立時驚醒過來,眼睛模糊,入眼的盡是黑白顏色,黑的是柱欄地磚,白的則是掛在橫梁,欄桿上的白布,周圍滿是寂靜哀悼之意。
“誰?我在哪里?”陳青秋自從昨天晚上跟朋友出去不醉不歸,腦袋就斷了片,根本不知道接下來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陳秀才,不,老朽與你父親乃是至交好友,老朽便托大自稱一聲老叔了,勸你一句。”就在陳青秋發(fā)懵的同時,身旁忽然有人開口,口氣老成卻是文縐縐的:“你父親雖然不幸染病逝世,但陳兄在世時文采斐然,去世也算是早登極樂,侄兒你接連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為父守靈哭泣,這份孝心感動上蒼,陳兄在天有靈定然會感受到侄兒的一份心意,青秋侄兒還是去歇一會兒吧!”
“什么秀才?”陳青秋一愣,自己讀了那么多年的文學(xué)系,了解中外不少名著內(nèi)涵,雖然對畢業(yè)后找工作沒半點卵用,但好歹勉強(qiáng)稱得上是高材生,何曾有人稱呼他為秀才這么迂腐一說!
更何況,自己家里那老頭子,三天兩頭冒著老娘出手便見血封喉的生命危險,出門擠在大媽堆里跳廣場舞,身體比自己不知道好上多少,吃嘛嘛香,怎么可能早登極樂,媽的,是誰造的謠?
陳青秋一頭霧水,揉揉眼睛,才看清楚自己竟是處在一處靈堂上,周邊全是為了祭奠逝者而準(zhǔn)備的香燭,貢品,更不用說自己身穿麻布頭戴草帽,腰間纏著一塊白布,儼然一副慈子孝兒的模樣,而身旁站著幾個中老年的男子,白發(fā)長須,身著古風(fēng)十足的青衫布鞋,皆是一副儒生模樣。
大叔你們誰啊?穿成這樣干什么?拍電影啊!陳青秋已經(jīng)徹底懵了。
“陳秀才在靈堂哭了三天三夜,莫不是哭傻了吧!”人群之間忽有人輕聲猜測道。
“不要胡說,青秋侄兒這般恍惚,想來應(yīng)該是這三天三夜為父守靈,滴水未進(jìn),所以才這樣,我看你等都不一定能像他一般,還不快些去舀點水來。”替陳青秋說話的便是方才自稱老叔的老先生,在這個時代講求盡節(jié)守孝乃是讀書人的堅持,能夠做到這樣便是在古代也是難能可貴。
而有人卻低聲道:“能盡節(jié)守孝又如何,再只能替老子哭也沒錢替老子安葬,要不是老夫子,他就算哭斷腸,也沒人幫他……”
他話還沒有說完,那老先生已經(jīng)瞪了他一眼,剩下的話頭登時戛然而止,陳青秋卻是聽得一清二楚,心頭的驚濤駭浪不啻于滾滾長江東逝水,產(chǎn)生了一種不祥的預(yù)感,腦袋如卡殼一般緩緩轉(zhuǎn)向那老先生,問道:“老,老先生,今天什么日子啊?”
那老先生只當(dāng)他三天三夜不吃不睡,腦子有些不清楚,再看陳青秋此刻面容發(fā)白,嘴唇干裂,跟那幾日前已然葬下的陳父幾乎沒多大差別,自己同陳父多年好友,也是看著這孩子長大,不由心頭一酸,說道:“現(xiàn)在是貞觀二十年,八月十二日,是你父親下葬后的第三天。”
玉帝如來耶穌瑪利亞,不帶這么玩我啊!老子不過是喝酒喝斷片了,路過教堂寺廟真君觀沒進(jìn)門上香火嘛,至于讓我回到一千五百年前,重新感受貞觀之治的繁華嗎?初中上課,老師已經(jīng)講得很繪聲繪色了好嗎!
陳青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出門喝個酒,竟然回到了貞觀之治的唐朝,心中的日天之心從來沒有這么強(qiáng)烈過,內(nèi)心悲憤欲絕,恨不得把老天的八輩祖宗都草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