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看當(dāng)場人的表情以及動作,還有四方九鐘響,她都已經(jīng)可以判定這次的情況非常嚴(yán)重,甚至于已到生死存亡之際。
而糟糕的是,她至今不敢確定哪一個是她的病人。
她目光平靜地掃過在場的人,按照梟鳥極懼光的特性,斟酌著吩咐:“把塔里的光帶一部分下去。”
“可是將軍中央光明塔的光不能動啊”
說話的人年紀(jì)五十上下,手里捧著一本厚重的不日城法典,他一身嚴(yán)謹(jǐn)?shù)姆◣熍郏B頭發(fā)都是抹了油一絲不茍地整理過,大肚肥腩,聲音卻很尖利地打斷并且抗議秦茶的決定,“中央光明塔不能動絕對不能動一動就全毀了啊”
秦茶看著對方,堯酒在她旁邊提醒,“城西殷岳法典司。”
秦茶微點(diǎn)頭,她并不知道實(shí)際的情況,如今也只能盡量不動聲色地試探,“梟鳥全面襲城,城內(nèi)已然存亡時刻。”
“中央光明塔的光動不得,一動?xùn)|南西北中五個方位的陣法就全亂了,防守線會全面崩潰的將軍這道理您不是不知道啊”
堯酒卻是支持自己將軍的話回應(yīng)道:“梟鳥能破四方城守,證明防線已經(jīng)崩潰了。”
可是法典司依舊一臉十分不贊同的神色,他甚至揮動著手腳地叫喊起來:“不行稟告城主這件事必須稟告城主讓城主修復(fù)陣法”
“城主”兩個字念出來,本就安靜的光明塔內(nèi),更加安靜了。
城主在哪
或者應(yīng)該問城主是誰
場面一時之間便僵持下來。
堯酒看向那個擅闖中央光明塔的瞎子,那個人正恣意地坐在壘高的臺階上,灰色空洞的眼朝向秦茶的方向,他明明看不見,神色之間卻十分專注,嘴角總是上翹,一副萬事都與他
無關(guān)的模樣。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莫名其妙使得梟鳥全面攻城這場戰(zhàn)爭過去,又將死去多少人
堯酒憤怒地想把瞎子提起來當(dāng)場審問他究竟做了什么以至于防守線全面崩潰
堯酒常年征戰(zhàn)絞殺梟鳥,動作何其迅速,伸手抓向?qū)Ψ降臅r候又是出其不意,對方還看不見,堯酒以為自己這一出手是可以妥妥地掐住對方脖子的。
可那人卻極為淡定地稍一偏頭,以分毫距離云淡風(fēng)輕地避開,堯酒的手驟然停在他耳邊,因?yàn)閼T性堯酒差點(diǎn)沒有往前撲而摔下去。
而那人依舊以著放肆的姿態(tài)坐在階梯上,伸腿隨意地踩下五六個階梯,動作沒有怎么變動,只是灰色的眼睛終于從秦茶身上移開,然后輕飄飄落在地上,那眼沒有半分焦距和神采,黑灰色的睫毛在他眼瞼處蓋下一片陰影,他枯瘦蒼白的長指相互交錯,漫不盡心地、重復(fù)地研磨,病態(tài)地來回分開又來回交錯。
他整個人的氣質(zhì),既陰沉又冷冽,而他的體型太過瘦削,蒼白地罩在寬大的空落落的黑色巫師袍里,他就像是一只陰郁的骷髏。
“離我遠(yuǎn)點(diǎn)。”
他字字句句講得極慢,有些虛飄的,又像刀子一樣,溫柔地藏著殺氣,是完全沒有溫度的聲音,陰冽異常。
在場的人卻因?yàn)檫@根本沒有什么力度的一聲,齊齊起了全身的疙瘩,你不會懷疑他的下一句就是“我會殺了你”之類的話語,因?yàn)樗恼Z氣里是完全那種無視人命的肆無忌憚,他身上籠蓋著非常陰戾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