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棚子知道這些親戚、當家子們是想趁火打劫,嫌自己礙眼,也想得到賈家的下場就是賣房子、典地贖人,估計也真用不著長工了,加上人薄涼也沒什么可留戀的,只是來年要再找個東家夠麻煩,當下收拾下自己的東西回家去了。
半中午時金寶自己醒了過來,沒被土匪砸死,差點凍死,半光著身子,棉褲都被屎尿濕透了,身子僵直的好容易脫掉棉褲,摸下頭上被砸開的口子的地方流血早已凝固,只是腦仁象兩半了一樣仍疼的要命。
再也顧不得挨罵,脫光了爬上炕把李棚子和胡大碗的棉被都蓋到自己身上捂了半天才感覺著還回了點兒魂。
這時外面早已亂做一團沒人理他,他也沒心思去管到底怎么回事,只聞著滿屋子的屎尿味發(fā)愁,最后還是裹著床被子到外面粘著雪把自己的棉褲清理下,又趁亂溜到西院弄了筐棒子皮。
看著無人在意把馬槽里剩的草料抖摟幾下翻開,槽底上有小層半碎的黑豆和豆渣,連著呼啦幾下賽到嘴里,又往衣服兜里裝了些往回跑。
進屋里點上火,鍋里壓的水都掏出來燒干鍋,然后把棉庫擱里面烙,慢慢的一股更難聞的味道飄起來,棉褲也糊了好幾塊,折騰半天湊合著弄半干穿上,里外都是鋼硬,剌的肉疼。
正這時李棚子回來,一聲沒言語的收拾了自己的鋪蓋走了,問什么也不吭聲,正莫名其妙著賈萬財?shù)囊粋€叔伯侄子過來,讓他也滾蛋,還把被褥里外翻騰一遍看有沒有什么夾帶。
金寶的家在申石莊,離著百收村十幾里,看眼太陽開始西斜了,他怕走夜路,所以出來后緊趕,數(shù)九寒冬里出了一腦袋白毛汗,太陽開始落山的時候,來到易水河邊的大樹趟子跟前才長出口氣,過了河上岸不遠就到家了。
金寶從小就在這一片玩,地理熟的很,進了河灘沒走正道直接叉了下去,準備抄近路回家。
都年三十了四下里沒一個人,樹林子里更靜,鳥雀什么的都少見,感覺有些糝人,金寶就越走越快。
順著一棵倒在河水上的柳樹過了河,進了一個干了底的引水渠口,一直順著走出去就到了村邊,這里樹林子長的太密,樹葉都落凈了還顯得遮天蔽日的看不到多少光亮,金寶給自己壯膽吹起了口哨。
順水渠拐過一個半圓的彎,金寶一抬頭突然看到跟前滿渠溝子里都或坐或窩的藏滿了人,還有不少擔子、柳筐、包袱什么的擱在一邊,這時有的人正盯過來,有的還在自顧的打瞌睡。
詫異的停住腳步,后退幾步,金寶突然間轉身撒丫子就往回跑,沒出去幾步,邊上干枯的草棵子一動猛的撲過來一個黑影,掐住他的脖子往地上一按,另一只手同時堵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