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和“民主”是兩個名詞,這兩個名詞是完全不等同的,革命不保證就能帶來民主。現(xiàn)今中國是世界上最不可能有劇烈變革的國家,同時也是世界上最急需改革的國家。如果你硬要問我,在中國什么時候是大變革的好時機,我只能說,當街上的人開車交會時都能關掉遠光燈了,就能放心變革了。
但這樣的國家,也不需要任何大變革了,國民素質和教育水平到了那個程度,一切便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也許你能活著看見這個國家的偉大變革,也許你至死都是這個死結里纏繞的纖維,但無論如何,你要永遠記得,錯車時請關掉遠光燈,也許我們的兒女將因此更早地獲得我們的父輩所追求的一切。
你也不能用完美的民主、完美的自由、完美的人權字面上的解釋來逃避中國的現(xiàn)實。改革和民主其實就是一個討價還價的過程。我的觀點很簡單,我們都不愿意發(fā)生劇烈的變革,“巨大變化”不可能在近期的中國發(fā)生,“完美”民主不可能在中國出現(xiàn)。所以我們只能一點一點追求,否則在書房里空想,憋爆了自己也沒有意思,改革是現(xiàn)在最好的出路。
二
民主不是適合不適合的問題,它遲早會到來。國民素質低并不妨礙民主的到來,但決定了它到來以后的質量,誰都不希望來個盧旺達式的民主,雖然這并不是真正廣義的民主。它有時候緩緩來,有時候突然來。也許來得不那么徹底,來得不那么完整,來得不那么美式,來得不那么歐式,但在你的余生里,它一定會來,可能還來得有點平淡。
文化界很多人認為一切問題都是體制問題,仿佛改了體制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他們善良正義、嫉惡如仇,但要求農(nóng)民、工人和他們擁有一樣的認知,甚至要求全天下都必須這么思考問題,這完全不可能,事實往往讓人寒
心。
因為拉力賽都在偏遠地方舉行,我這些年去了上百個各種各樣的縣城,這些都不算特別封閉和貧瘠的地方。我和各種各樣的人聊天,他們對民主和自由的追求普遍不如文化界所想象的那么迫切,他們對強權和腐敗的痛恨更多源于“為什么不是我自己或者我的親戚得到了這一切”,而不是想該如何去限制和監(jiān)督,只有倒霉到自己頭上需要上訪的時候,他們才會從詞典里撿起這些詞匯來保護自己,只要政府給他們補足了錢,他們就滿意了。一切能用錢解決的社會矛盾都不算什么矛盾。而知識界普遍把國民對這些詞匯的這種應急應用當成了他們的普遍訴求,認為國民與文化界形成了共識。我不認為在分歧和割裂這么大的國家里能有一場劇烈的變革。
中國共產(chǎn)黨到了今天,有了八千萬黨員,三億親屬,它已經(jīng)不能簡單地被認為是一個黨派或者階層了。共產(chǎn)黨的缺點很多時候其實就是人民的缺點。黨組織龐大到了一定的程度,它就是人民本身,而人民就是體制本身。所以改變了人民,就是改變了一切。所以更要著眼改良。法治、教育、文化才是根基。
當然也有人說,一些發(fā)達國家,他們的人民其實就是表面素質高,深交下去,人性也都是這樣的,所以好的制度才是高素質的保障。